火光照耀之下,听到此军报的杨开,第一时间浑身汗毛竖起,然后迅速冷静下来,向后找到了洪飞,说道:
“洪管队,你速速将此消息汇报你家掌盘。我家掌盘子还在城外,我们还需将此消息汇报回去,尽量你你们转移物资争取时间,但你们行军要快,一定要快!”
大概情况危机,他说话的语气很重。
如此紧张关头,洪飞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没作多话,寥寥几句夸赞“不愧是闯王麾下的猛将,就是义字当头”,而后领兵奔走,大声呼喝下令命众人放火。
杨开望向接连飞入街道两侧屋舍、瓦顶的火把,心中一冷,翻身上马,领诸人直往南门奔去。
三十余里的距离,胜战之兵急援过来,能用得了多少时间?他们该就此撤走的,奈何后方大营还分了两路的来攻城,这时要他们撤走,身后大多数人无马,能撤多远不说,始终会被追上,兵败如山倒,进攻的时候还好,撤退的情况三岁小儿都能想到。
一旦势头没了,队伍散了,跑也没人家跑得快,岂不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为今之计,只能先打,双方都是长途奔袭,想来他左良玉的阵前营队伍,也跟他来到城中的情况差不太多,前后队伍肯定是脱节的状态,只要把他们的阵前将士打痛了,他们才有机会。
根据从后方上来的兵卒汇报,从西边方向攻城的正是魏千夫部。
这家伙当是记得入商南城时,跟在高迎恩身边,想要屠杀城民、肆抢贼妇,却被高迎恩拒绝,最后受尽鸟气的教训,这次宁愿走远些路,也要独立一路进来,自是想来个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立威西门。
正好高迎恩麾下,也是他们这一营的兵力最足。加上他们这一营的新兵,多是被强裹入军,既然强裹,自然要裹些健壮有力的,客观上来说,也算得上是除杨开这个阵前营外,他们这个大营中战力最强的了。
大抵是先前,心中一直有所挂念,这会儿挂念的事情有了结果,通晓了眼下战局的所有情况,他悬着的心一下放了下来,此时此刻,心念尤为清晰。
早先想要借助魏千夫部破城的计划没有来得及用上,便已经顺利进入城中,此番,正好趁着城外这次伏击了结两人的恩怨。
种种条件分析下来,杨开找到了些许慰藉,天时似乎今次站在了他们这一边,剩下的地利、人和全靠将领制造而已。
狭路相逢唯勇者胜。
耗了一刻钟时,冲出南门,此时城中已经处处可见浓烟升腾而起,遮得乌蒙蒙的天空星月无光,火光照耀之下,满城街道宛如人间炼狱,可无论城里城外,众人皆是求生云云,哪里还有人得空理睬,城中死人几何。
杨开率队冲出南门后,只令了三名亲兵继续往南下去,告知高迎恩等人:“西北方向官军强援以来,杨开部和同魏千夫部一致决定,暂为阻挡,望掌盘子速速领人,折往鄢陵、扶沟方向,追上回营转运物资队伍,轻轻帮忙,跟入回回大营。”
高迎恩听令,有人身先士卒,为己挡死,哪里还有不同意的道理?一番要以杨开结拜的豪言放下,给了帅旗亲兵领往,跑得屁滚尿流。
杨开赶到西城门外时,魏千夫部稍稍滞后来到,远远便看清了城中的情况,赤色火焰,几欲映得山野明亮。
这还攻他娘?
正想要撤,杨开从南边来了,而且带着高迎恩的“命令”来的。
“西北方向,贼兵来援,望魏千夫部与杨开部勠力同心,暂挡其锋,为后方战略转移,汇合回营大军争取时间。”
魏千夫听了将信将疑,一来杨开的确是在南边来的,二则杨开本就走在前头,所得的军报也应还是他他所得,得了这种消息,还不快快撤走,反而还愿意上来与他一同迎敌,是的确受了掌盘子的命令,还是别有用心?
很快,后方领着掌盘子帅旗上来的亲兵便大大打消了他的顾虑,看来是前者。
城中火光太大,城外四周平坦开阔,至多几个缓坡,无险可伏,周围的详尽地形他们也不熟悉,官军支援,定沿城外过,往后再找阵地已经来不及,只能就地迎敌。
人和已成,地利缺失,唯一占据上风的时,官军当想不到,他们会在此等候。
“官军阵前营人数多人?”杨开再一次向手下确认。
“我们察觉阵前营时,山道狭小,观望那个不清,只能看到个大概,延绵数里地。”他们向杨开汇报的军报,本就由三方游骑从三个方向观得情报汇总所得,距离太远,他们也没法得到确切的数据。
满头大汗的陈遇主听得几人谈话,跑马上前,轻轻说道:“小的曾与商南城中军头喝酒时,听他们胡言乱语过几句军伍的结构,若是游骑大体估量没错,明廷的万军之师,除去杂物骑卒,小的认为骑兵应该不足三千,三千不可尽作快袭,应当留了一部分后援,人数应该在两千左右。”
韩彬啧啧称奇,拍马来到陈遇主身边,捏了捏他额肩膀,大声评价:“到底是跟老子一样都是读过书的人,有些见地。”
“侥幸而已,侥幸而已。”陈遇主谦虚至极,推脱连连。
两人互相吹捧,听得魏千夫等人嗤之以鼻。他们满阵三千余人,两眼一抹黑,跟蒙眼苍蝇似的,想要拿主意,却半句话插不上,浑身是气。索性拧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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