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开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只看向高迎恩说道:“我以为,此行我们首要的是搜刮资源,然后打探回营现在的阵地所在。
先前追在身后的官兵,虽然暂时不再追来,可不论怎么说,他们都损失了一位参将,难保不会恼羞成怒,所以此城绝非我们久留之地,待我们将物资清算装好,就该迅速离开。
如何能够快速清算物资呢?小的认为保证民情稳定,让其不奋起作乱为好,掌盘若是将这些人都杀了就怕引起众人恐慌,但也不是不行,至多小的再带着底下疲劳的兄弟,去平定他们一次,阻断在城中招兵之路而已。”
高迎恩听了默默点头,可还未等他说话,魏千夫已经冷笑出声:“说一堆废话,不就是想说不能杀?这些人不杀,带我们走了,泄露我们的行踪怎么办?难道你还能用那张巧嘴说服他们加入我们不成?还是说你要带着他们,再认他当大哥给他们送终?”
赵虎平静的明眸突然变得凌厉,默默摸上了两座之间的案桌边缘,真似一头猛虎,伺机而动。杨开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另一手也拦住了韩彬,面无表情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魏千夫。
“混账!”高迎恩瞧得杨开的动作,站起身来对魏千夫破口大骂。“杨管队说得甚是有理怎么不能说,你这犊子在发什么疯,还不给我滚出去!”
魏千夫没去看高迎恩,只是冷哼一声,瞪了杨开一眼,转身领着两名手下,路过那伏倒在地上的小吏踢了几脚,径直去了。
高迎恩没有理睬,他迅速在脑中衡量了杨开和魏千夫所说的话,自觉都有道理,最终择中选择了一个自认为妥当的办法,看向堂下的人,问道:“你们这些狗官,哪位是知县?”
仁厚正直之人,又是儒生出身,当然看不起高迎恩这等贼寇,正当高迎恩的话音落下,便听到当先那站着的短须汉子冷哼一声,上前一步道:“知县在此,要杀要剐,快些说来。”
“大胆!”
他骨头不大,却骨气尚足,骂道:“我身碧玉膝似铁,领得朝廷俸禄,又岂肯跪你等毫无人道的乱贼?”
看到高迎恩要下命令,杨开抢道:“听闻知县大人仁厚正直,亲政爱民,因而深受城中百姓拥护,今日得见,确有几分气节。你便求了死,不怕那满城百姓受到牵连?”
“我虽好名,入你贼手,便是受污。皮之不存,毛将蔫附?随我一同为朝廷尽了忠,历史会记得他们。”
杨开听了,默默无语。
他虽着急招揽一些能够文治武功的人才,却也知道这种思想如此偏执之人,还如此没有远见,虽仁厚正直,可为一方父母官,却于他无甚用处。
高迎恩见此机会,岂能放过,急急下令招呼左右道:“把这领头的狗官拖下去,砍了!吊尸示众!写上奋起反抗者的告示。”
知县身后剩下一位站着的汉子,侧目看了眼杨开,犹犹豫豫,想要说些什么,似乎难以启齿,不料高迎恩又是一道命令下来,让手下将堂下哭哭啼啼,伏头大拜的小吏通通抓起,找了个房间关起来,每天只给一碗水,让他娘有力气张口闭口乱贼乱贼的叫。
杨开刚想起身告辞,高迎恩又问了一句:“听说杨管队俘获了数百贼兵,不知可有想好了如何处置?”
“属下暂未有定论,正要等掌盘子处置。”
杨开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在问他要这些人的处置权,高迎恩在进城时欣然接受了他安抚居民,没有屠杀的意愿,这些人他不得不放手。
高迎恩点了点头:“杨管队你部数百人,能够如此顺利开城进府,实属智谋胜天,如今我军势大,贼兵势弱,他们即使愿降,想必也难以甘心,加上我们刚与贼兵血战一场,营下兄弟对贼兵个个痛恨,恐怕招降不得了。”
“全凭掌盘子做主。”杨开起身应是,他得承认,高迎恩所说有一定道理,先前曹莽作为便是事实。
微微侧头看向赵虎、韩彬,赵虎还是一向的面无表情,韩彬在这一句话上,似乎站在了高迎恩那边,大哥的死他表面虽似无事的人,实则他对官兵的厌恶,却是刻在骨头里融化在血液中的。
既然如此,杨开也不再犹豫,他正身向高迎恩道别,转身而去。而后近四百个人,在高迎恩一声令下,交由魏千夫部执行,人头通通落地。
杨开行出县衙时,那位仁厚正直的知县大人还在口吐芬芳,只是他的咒骂和农民军平日里的措辞并不相同,而是冠予高迎恩等人国贼之名,恨不得自己是岳飞、李广,要痛饮贼血,撕咬贼肉。
大概是因为文化底蕴不支持双方对骂,高迎恩的亲兵行刑前,令人抓住他的衣领,撸起袖子大嘴巴子上去,左右开弓抡了半柱香时间,打得猪头也似,还在嘟嘟囔囔咒骂不停,一刀进肚,捅了个对穿。
这位还来不及问姓名的知县大人,口喷鲜血,向北而死。
杨开转过头去,叹一口气,渐行渐远。
他做法让高迎恩非常满意,原本心中纠结的破城后他们这个新闯营首次总结大会的头功也有了着落。抢来的贼妇,他愿意给杨开多分一些。
处置完降卒的问题,接下来第一个目标就是粮食。
这是农民军营头不约而同形成的固定想法,因为掌控了粮食,就整营将士得性命。
把关起来的小吏一一拖出,找到负责管理资源的官吏,加上蔡迁等人已经找到了粮库和器械仓,筹粮草器械的工作在当天晚上就已经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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