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着细雨,伴着微风斜斜地避过雨搭,淅淅沥沥地磕在窗台鹤望兰那翠绿的叶片上。
时值正午,因为下雨的关系,这个简单而干净的卧室有些昏暗。唯有书桌前的拉升式绿罩台灯亮着,淡淡的白光映着陈雯雯,可陈雯雯却并不在此。
她在一艘横跨大洋的船上,耳畔响起的不是雨声而是肖邦。
她看到一个少女与一位穿着西装的青年相遇,看到燥热的西贡街头以及永不停歇的湄公河。
不知不觉,一页一页地过去,直到那行她再熟悉不过的字句映在眼中泛起她的眼泪——
他对她说,和过去一样,他依然爱她,他根本不能不爱她,他说他爱她将一直爱到他死。
诺夫勒堡——巴黎。一九八四年二至五月。
她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等到眼角的泪悄然滑落,她再度睁眼,回到了这里。
直到擦干眼泪,她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老房子的卧室里。
很快,她想起来,这只是个梦。
啊,又梦到老房子了。她心中感慨,有些欣喜又有些惆怅。
合上书,动作温柔,仿佛是将婴儿放回摇篮的母亲。
接着直起身子,看向眼窗外被细雨浇打着的鹤望兰,眼睛微微眯起,就这样隔着窗外的雨声,陈雯雯伸了个懒腰。
她们家是在她升上初一后搬走的,她初二那年,老房子被卖掉,如今家里的那辆帕萨特就是用卖了老房子的一部分钱买的。
有时候,不是在梦里,而是在梦外,陈雯雯也会幻想,一天她又会回到老房子,回到自己的卧室,坐在窗边,晴朗时鹤望兰叶子的影会投到桌上,若是有风,影子便会轻轻摇曳,像是阳光里高挑的舞者,阴雨天时便如同现在,如同这个梦一般,沉静安详,陈雯雯相信,再没有一处地方比那里更适合读一本好书了。
随后,她又会惆怅,惆怅老房子早已转手他人,家里那些老物件,那陪伴她数个晴天与雨天的老书架,老书桌,还有那盏绿色罩子,拉升式的老台灯,估计早已被人扔掉。
随后,她悲哀的想到,自己也终究只能在这样的梦里回到那过去的岁月了。
这个时候,她会觉得一切就如书里写的那样,太晚了,太晚了,在她这一生中,这未免来的太早也过于匆匆。她原来的面貌早已不知去向,她才十几岁,却已开始变老啦。
不过这样的感受,她从未和其他人谈起过。
她在等,可能是某个如命中注定的时刻,也可能只是一个不经意地眼神接触的瞬间,她会向一个男孩开口——对你说什么好呢,那时,我才十五岁半。
于是,路明非不揣冒昧地出现在了这个有着细雨和老房子的梦里。
如果这是别人的故事,陈雯雯会觉得这很有趣,要么说造化弄人呢,牵拿命运丝线的神明原来也深谙反差带来了幽默,正如一个被马戏团抛弃的落魄小丑,误打误撞地闯进诗人们的集会。
可当这个笑话发生在自己身上,陈雯雯却没法笑出来,也丝毫无法品味其中的幽默。
她只是皱起眉头,难以置信地开口道“路明非同学?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是你。”
还没等涨红了脸的路明非对自己的出现作出解释,一个噩梦般地声音出现在卧室门外。
“和啦!大三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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