圜河是黄河的支流,圜阴圜阳两座县城临圜河而建,一南一北挨着不远。
皇甫家所在的圜阳位于肤施的西北,距离不算远,但要穿越不少的山路。
波光嶙峋,鸟鸣阵阵。
刘豹带着两名护卫,特意换了汉人的袍装,捎带些礼物。
过了晌午,终于到了圜阳,城外的田野间满是忙碌的农户。
“天下大乱兮市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赖得皇甫兮复安居。”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
“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听着田间的山歌,刘豹会心一笑,说明自己没有走错地方。
临近城门,三人翻身下马,路旁凑着许多歇息的农民,正在聊着什么。
“你们听说了么,那些胡人又要打起来了。”
“我听当差的说,是盘踞河东的那只阴蛮,想要学他祖宗,带了几十万大军杀过来了。”
“真的假的?这么多?不过咱们城里有皇甫将军,也不怕他。”
“啧,那可不一定,咱们跟那群叫力羯的胡人堪堪打了平手,那阴蛮可是一次打赢了好几个胡部,皇甫将军怕是没辙。”
“害,别瞎操心了,听说那只阴蛮识汉字懂人话,就算换成他抽税钱,再差还能差到哪里?”
“不过听说他因为杀人太多,得了怪病,长不出来胡子。”
“没胡子?想想就挺别扭。”
“哈哈,让他找咱们皇甫先生给扎扎针,说不准能治好。”
“能治好也不给他治!”
刘豹听着农民们以讹传讹,气得脸色铁青,瞪眼后面憋笑的护卫,大大方方进了县城。
县城面积不大,里面也没什么像样的建筑,与其说是县城,倒不如说是围在一起的村落。
门前的街上,有互相问好的农户,有持刀询话的小吏,有打打闹闹的孩童,相较于肤施县城的破败,显得生机勃勃。
面对脸色不善的小吏,刘豹不打算声张,索性依照农户的调笑,谎称自己来找皇甫先生看病的,看胡子的病。
小吏一脸警惕,把腰刀收缴之后才放他们进城。
刘豹止住想要发难的手下,此行无节有礼。
况且皇甫家世代边将,常与蛮夷为伍,累有贤名,也非迂腐狡诈之人。
皇甫先生名为皇甫郦,是太尉皇甫嵩的侄子,因为得罪李傕差点被杀,从长安逃了出来,隐居在了此地。
兜兜转转,找到一处普普通通的农院,院门大开,能够看见几只散步的公鸡。
除了公鸡以外,还有一名年轻男子跪在院子里面嚎啕大哭,旁边站着位清颜如花的少女,嘴里不停安慰着男子。
刘豹告罪一声,敲两下木门。
满脸愧疚的少女闻声扫视,看见刘豹后一愣,疑惑道:“你来看病?”
刘豹点了点头,客气道:“在下听闻皇甫先生医术高明,特来拜见。”
他说罢看向手下,手下抱着锦盒上前,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少女。
少女接过“诊金”放到一边,遗憾道:“父亲去了圜阴,怕是晚上才能回来。不过你们来得正好,劳烦搭个帮手。”
父亲?
原来是皇甫郦的女儿,刘豹再次问了声好,带着手下上前帮忙。
一身糙袍难掩秀丽,少女年纪与曼歌相仿,身姿窈窕,像胡人一般扎了细辫。
她名唤二娘,刚刚帮人家接生,结果母子双亡,难怪男子哭得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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