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承想一番招待下来,于成又输了个底掉,连刚买的手表都搭进去了。
赢他的还是李克利的朋友,他又不敢翻脸,厚着脸皮要,让人家以“认赌服输”来搪塞。
“克利就这样招待朋友的么?”
“他从我们这可没少捞,这点算什么,你管他要去。”
于成脸皮厚到底真去找李克利,没想到人家早都坐上火车跑了。
辛辛苦苦挣的一万块,他挨揍得到赔偿,一夜之间都成泡影了。
他回招待所的时候富大有还没走,见他回来时一副倾家荡产的倒霉样,不禁调侃一番。当得知他一晚上输光一万块之后,用幸灾乐祸中带着些许兔死狐悲的同情说: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早都跟你说过,挣到点钱就赶紧走,不能太贪心,否则吊毛都不剩!”
他收拾好一大包行李,说完话掏出十块钱塞到于成手里,想了想,又掏出一张十块拍到他手里说:
“本来我还想着再跟李克利那笑面虎干一阵,但是我看你这倒霉德行……我这次回家就跟着我媳妇好好过日子,找个正经工作,再不回来了。这钱你也不用还了,以后你……保重吧!”
他似乎想说点什么认清事实的忠告,却也知道对于成这种认为自己能撞大运发大财的人说什么都是白说,干脆卖个人情好聚好散。
人走茶凉,以后就算条条大道通罗马,大概率也是没等走到罗马先嗝屁了。
“大富!”
于成呆呆地站着,他望着归乡心切的富大明,有一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倔强。
“大富!”
他又叫了一声。
“你们前天说的小马,真是被李克利害死的么?”
富大明眼中流出一丝惊讶:“你来的时候小马已经不在了,可你为啥老打听他呢?”
于成吞咽了一口口水,他严重睡眠不足的眼睛像两个看不清里面到底藏了什么情绪的黑洞。
他喃喃自语:“狡兔死,走狗烹。”
富大明嘴唇哆嗦了一下,低头想想,终于决定告诉他:“小马不是他害死的,却是因为他死的。而且他连一个为他而死的人都要利用。我能跟你说的只有这些。”
富大明说罢,打开房门,扛上他那些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了。
粤城比两个珊延加一起都大,他现在就二十块钱,要是去粤城找李克利,无异于大海捞针。
还不如先回珊延,起码有好兄弟林泽,一时半会儿饿不死。李克利早晚也得回来,人家是做大买卖的,总不会因为这一万块钱赌资连几十万的大生意都丢了吧!
于是他坐了三天的硬座回到珊延。
他不敢跟林泽说自己赌钱把家底都败光了,骗林泽说在南方时认识几个朋友,钱拿去投资了,暂时先借个三百五百。
林泽因为杀害师父的凶手张响刚刚落网,再加上担心师娘母子,对于成的关心减少。于成管他借钱他想都不想的掏出一千,并说道:
“大成子,珊延是你带我来的,那时候我身上分文没有,是你收留了我。虽然我一直没对你说什么感谢话,但是我心里有!咱兄弟俩不整那些虚套子!我的钱就是你的,你要干正事,我二话没有。但是你不许再沾赌了!”
一番肺腑之言说得于成面红耳赤,半晌抬不起头。
他借着关心林泽缓解自己此时的尴尬。
“你着急忙慌跑出去,都干啥了?这回不能再出来个李响王响再找你报仇了吧?”
林泽摇头,对此他不愿多说,凶手虽已经落网,可是师父再也回不来了。
他从迟队那里知道张响报复他们的原因——张响的母亲在他幼时与人私奔,从那时起他的父亲睁眼瞎就像变了个人一般,对他非打即骂,告诉他以后若有人伤害他,就得立刻报复回去。
父亲的“言传身教”深深影响着张响的心智,使他小小年纪就在学校里横行霸道,还把一名同学捅伤,最后被退学。
失学后的张响彻底沦为小混混,三天两头就得进一趟派出所。
睁眼瞎被抓以后,偏激的张响把这一切归罪于老把头、偏头和林泽三人身上——珊延的报纸上对老把头率领的采参队伍抓获盗猎贼的新闻大书特书,尤其详细描写了整个过程,仿佛一篇小说。
文中把老把头比做仁厚忠义的宋江;把偏头比做能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把林泽比做有勇有谋的杨志;把盗猎贼首睁眼瞎比作万人唾骂的蒋门神。
对于张响来说,林泽他们就是恶人,是伤害他的人。可这些恶人却大摇大摆的接受众人褒奖,电视报纸的弘扬。
那些文字和街头巷尾的议论彻底触怒了张响暴躁的神经,他决定让“伤害”他的人受到百倍千倍的惩罚……
如果上次按照他的复仇计划将林泽杀了,那最后一个就会轮到老把头。
可是他低估了林泽的反应力,他的谋划最终功亏一篑。
“都过去了,小林,生活还得向前看。”
迟队最后说:
“若不是你,金银正他们九个人都难逃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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