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不过是例行公事,真正难过的好像没有。“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你的亲人的离去,对别人来讲,就是一次离开而已。
她了解到,人们实际上只关心,与自己相关的人或事。
原来死亡是大事,也是平常的事,甚至是极为平常的事。当然,他人可以如此,小舅妈何以那么无情,真是费解!
送葬的队伍,一直在前进,杏花同样一直在静静地观察。
或许我们认为,送葬时大部分人是悲伤的。而现实呢,大部分人不仅不悲伤,反而是快乐的。
好多人把送葬当作一次难得的旅行,下一次可能不会有机会走相同的路线。毕竟人们不会选择一条路,一条送葬的路,然后再走上一遍。
“看什么呢?姥姥过世了,你看你,眼泪也没有,姥姥真是白疼你了!”张小香见杏花偶尔发呆,特别生气。
姥姥疼自己,那不过是母亲的一面之词。杏花觉得疼自己是站不住脚的,但说自己不难过,也是武断。
她没必要配合母亲,去挤出几滴眼泪。想哭时便哭了,不去造作,不去造假,真实展示她自己!
张小香只是说说,无心顾及,很快走开,走进她母亲的棺椁附近。她招呼杏花跟紧一点,事就过去了。
风水先生看好位置,棺材下到挖好的坑里,这就到了葬礼的最高潮。照例大家要哭一气的,表表伤悲。
小舅妈跳到坑里,摸着姥姥的棺材,痛哭失声,情难自已。“妈,妈,你常回来看看!”
杏花脊骨生凉,这么可怕的话也说得出来,不怕出事啊!不孝之人说出豪放之语,难得,实在难得!
她真的不想再看小舅妈一眼,可她忍不住要从她身上,找到一种技巧性的装饰,以及人性的虚伪、鄙俗。
大舅妈低声哭泣,嗓子有点哑,声音能听见,并无精彩、可以评点之处。
小舅妈嗓门极大,声音清澈,她总能做到好钢使在刀刃上,发力就要一个惊天动地。
有两个杏花不认识的人,低语评价姥姥的儿媳妇。
“小儿媳妇真孝顺,哭得那么响!有这样的儿媳妇,老的也可以含笑了!”
“你没看真,大儿媳妇哭得嗓子都哑了,那是真心小儿媳妇声音大不错,可嗓子很好,说明平时流泪很少,未必真孝顺!”
人都死了,在哭声里找孝顺真够搞笑的。不过,两人的评价至少说明一个问题:真心靠的是行动,虚伪只能骗个一时。
有了这些观察,这场葬礼对杏花来讲,已经足够完整。
她为姥姥流了不少的眼泪,现在她不哭,她在看人情世态,看人们的各种表现,试图鉴别人性和人情。
杏花在日记中写道:一场葬礼可能不算什么,但我从中看到了真,看到了善,也看到了虚伪、造作,还有许多的无所谓。
还写道:明天,世界上还在重复类似的故事,还有同样的事件,还有好多相似的情景,甚至可以找到一模一样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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