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勒内自那以后,连面都没见过……”
奕六韩在苏葭湄讲述时,慢慢地在椅子里坐了下来,他手抚扶手,沉默地看着对面的妻,眼底的怒色渐渐被复杂替代,心头亦涌满了难以言说的感受。
他有一个精明能干的妻。
但是,正因为能干,这个女人不好控制。
末了,他语气平缓下来,“既然你这样问心无愧,为何不告诉我。买邸店的事来不及告诉。倒卖珠宝和香料,买田产的事,为何不告诉我?”
“官商勾结,屡禁不止,到底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苏葭湄迟疑了一下,侧头看向烛火,“勒内身为西市令,收受贿赂,泄露商机,投机倒把,这些行为到底不光彩。我知道夫君一向正直,我怕你因此对勒内有了芥蒂,放弃这样一个难得的人才。”
“哼,你和他私交甚笃,珍藏着他送你的绢帕,他还盯着你的胸看。你觉得我还能毫无芥蒂?”
苏葭湄隔着烛光,深深凝视奕六韩,“夫君,我亦欣赏如朱斐那般的耿介清廉之士。
然而,你现在处境堪忧,顺天太后他们紧紧相逼,一再加害。在这种情况下,我希望夫君能海纳百川。
有德有才的,用之。无德但有才的,亦用之。
勒内这个人,确实品行有亏。这次他出使草原,有一个疏勒部治下的小部落,想要脱离疏勒部,内迁到我们梁国境内。
夫君知道吗,勒内收受了这个小部落大量贿赂。”
奕六韩眉峰一振,“真有此事?”
苏葭湄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勒内是什么人?
当初就是我建议七叔,安插一个人作为三妹的随从,跟在勒内的和亲使团里。
正是这个人悄悄把勒内受贿之事,报告了七叔。夫君,我对勒内并不全心信赖。
我可不像小歌,毫无心机地信赖沙列鲁。若不是小歌推荐沙列鲁担任豹跃军统帅,又岂会害得你乌干道中伏?”
“此事不怪小歌!她推荐沙列鲁的时候就说过,用不用在我自己!”奕六韩横眉怒道。
苏葭湄摇摇头,嘴角的冷笑如一朵冰山雪莲,“一旦涉及小歌,你的眼睛就是盲的。”
趴在地上的唐虞听他们提及沙列鲁,虚弱的神志便是一振,心都颤抖起来,她没有完成吴香凝交给的任务这对夫妻似乎又和好了。
挑拨他们的夫妻关系,怎么就那么难呢?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脑海,一段久远的回忆涌了上来,唐虞一甩乱发,沙哑的声音仿佛带毒的藤蔓缭绕而出,“汗王,咳咳,你不要被少夫人蛊惑了……当初汗王本来要带甘婉蘅去高临,被少夫人知道了,少夫人就故意让甘婉蘅唱歌给她听,那天正好括廓尔手下几个副头领的妻室,在张秀才屋外的溪涧浣衣。后来就是她们报告了公主,说发现张秀才屋子里有女人……”
“啊,原来是你!是你把甘婉蘅赶走的?!”奕六韩双眼圆睁瞪着苏葭湄,突然猛地从椅子里跃起,气得浑身骨节咯咯作响,“你一直让小歌背锅!每次提到玉井山夜袭,你都说是小歌赶走甘婉蘅导致的!没想到,小歌只是为你当枪使!玉井山夜袭是你导致的!是你!”</n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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