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霏霏脑中“嗡”地一下,两眼发直,往后颓然倒在榻上,嘴里喃喃,“不会的,不会的……”眼泪顺着她苍白却仍不失娇美的脸庞往下滑,“三郎会放了她们的,我去求三郎,他会为我放了她们的……”她忽然又攀上了车窗,撩开车帘对外面骑行的卫队喊道,“三少将军在哪?带我去见三少将军!”
一个队长模样的人对她微微一躬身,“夫人稍安勿躁,我们奉少将军之命先把你们安顿好。”
此刻奕六韩正在府衙的议事堂,焦急地来回踱步。
他在等着前去剿灭黑龙帮分舵的军队传回消息。
那晚他逃离广牧城后,徐凌凭借他留下的兵符,迅速控制了广牧城,镇住了乱兵。守在西门的薛松收到士兵报讯,知道大势已去,趁乱逃跑。
后来,徐凌逮捕了薛松的亲兵,审问之下,得知薛松是投奔黑龙帮去了。
奕六韩大军开进广牧城后,徐凌立刻汇报了这一情况。
奕六韩和徐凌、霍荻一商量,决定立刻出兵,先剿灭黑龙帮的几处分舵。
被徐凌逮捕的鲁师爷,把黑龙帮几处分舵的联络点、集会场所,全都招了。
与霍荻之前已经查出的情况,全都吻合。
数日后,前去剿匪的军队,终于陆陆续续回来了。
黑龙帮四处分舵,除了一处得到消息逃掉,其余三处贼窝全部都被端了。
其中一个投降的分舵舵主,还为奕六韩带来一个好消息。
柏湛和副帮主邱谈天不合已久,可以尝试策反邱谈天。
“可我们要如何联络邱谈天?”霍荻问道,“广牧城兵变,分舵被端,柏湛应该更加警惕了。”
急于立功以减轻罪刑的分舵主道,“邱谈天有一个老相好,是孟峪镇上春暖客栈的老板娘,邱谈天三五天就会去看她。只要派人在春暖客栈蹲守,就能把邱谈天拿获。届时再逼他为我们做内应。”
“我亲自去。”霍荻主动请缨,“柏湛是我们天山派的叛徒,此行我义不容辞!”
“好,就拜托霍兄跑一趟。黑龙帮是一方大患,连官马都敢盗,多少商旅沦为其刀下冤魂,不除之无以安民庶!”
霍荻离开后,奕六韩和皇甫琛、徐凌、于阗等下属一道用晚膳。
叶靖带兵进驻了乾德郡,因此不在奕六韩身边。
大家正在用膳,一名仆妇慌慌张张跑进来,“叶少将军,伊夫人晕倒了……”
周围的人仍叫霏霏为“伊夫人”,这个临时找来的仆妇便跟着叫“伊夫人”。
“知道了。”奕六韩埋头扒饭,头都没抬,叫了个亲兵,“时何,带她去找帕姨。”
他把女眷安排在原来鲁师爷的府邸,因为薛府已经在兵变那晚就被烧成断壁残垣了。
然而,他从没踏进过女眷居所,每晚都睡在府衙内。
除了因为太忙忙着铲除薛氏余孽、整饬广牧城的城防、布置兵马剿灭黑龙帮、派兵进驻广牧城治下重要郡县。
更因为他不想见到霏霏。
这晚,他又在议事堂旁边的书房睡下,刚洗漱完,听见外面廊上守卫的亲兵叫了一声,“帕丽婶子!”
奕六韩忙开了门,让帕丽进来。
帕丽看了看他临时安放在窗下的睡榻,上面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帕丽不禁摇头苦笑奕六韩小时候曾和五个女药奴挤一间帐篷。
她们为王庭采药、捣药、晒药,童年的小奕则为她们打扫帐篷、叠被子、洗衣服。
想到这里,帕丽爱怜地摸了摸养子的头,“霏霏和孩子都安好,你放心。”
奕六韩沉默,双手交叉坐在椅子里,清瘦俊朗的脸在烛影里半明半暗,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
帕丽叹口气,“听说霏霏多次托人要见你,你都以百忙无暇为由,拒绝见她?”
“她要为她的家族求情,而我不可能答应。”奕六韩凝视着烛光,眼底沉淀着浓浓的阴郁。
“她说她想救她的十二妹,想见父亲一面,就这两个要求……”刚才她替霏霏诊脉,霏霏跪在她面前,求她一定要把话带到,帕丽迟疑道,“霏霏说,你能不能把她的十二妹收为妾?你看……”
“开什么玩笑?!”奕六韩勃然大怒,拍打圈椅扶手,“莫说她十二妹已经沦为官妓,就是她十二妹干干净净的,我也不会要!我不会要薛氏的女人!”
突然,他发狂般跃起身来,拂落了手边的茶盏,“呯”然碎裂声中,他像一只失偶的孤狼般悲声怒吼,“薛世荣是我二哥的人,你知道吗?他招认了,他设宴害我,都是我二哥指使的!凡是我二哥的人,我绝对不会原谅!我的小歌,被他们害得那样惨!我怎么可能原谅他们!”
他突然蹲下去,痉挛地抱着头,撕心裂肺地哭嚎,“我的小歌死得那么惨!血流尽了而亡!我要他们也流干每一滴血!”
“小奕,小奕……”帕丽心疼地蹲下去,将养子的头抱进自己怀里,“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冷静,冷静……”
“我每天晚上都梦见她,帕姨……”痛苦的男人将头埋在养母怀里失声痛哭,“梦见小歌下身不停地流血,鲜红的血像山洪暴发一般汩汩地流,一点点地流干了,她整个人一点点地变薄,一点点地没有了,无论我怎样哭喊,怎样想把她抱紧,她还是消失不见了,怎么都回不来了!我的小歌,她躺在向落山冰冷的地下,再也不能回不来了……”</n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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