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习惯了。”于阗颔首道。
“小歌姐姐是你们的公主?”
“嗯。”
“汗王很爱你们公主?”
“爱得拿全世界跟他换,他都不要呢。”
“我知道。”霏霏点头,咽下一口饼,“在乌干道,他摔到悬崖下,身上几处骨折,但他都要急着回来看你们公主。后来在沙泉县,他接到你们公主过世的消息,当场就晕死过去。救醒后他就疯了似的狂奔,我怀疑从那天起他就没睡过觉,没吃过饭。要不是他在白狼县从马上摔下来,小腿骨折,耽搁了几天,我根本追不上他。”
于阗侧过脸去,面肌颤抖,强忍住泪水。
“你们公主很美吧?”
“从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女子。”于阗说道,仰头望着廊外飞雪,眼里弥漫开一层迷蒙的水雾。
“唉,她到底怎么死的?来报丧的那个人支吾着说不清。”
“自杀的,军报说汗王在乌干道战死了。”
霏霏眼中升起无比的仰慕与钦佩,“好刚烈的女子。”
于阗重重点头,满眼骄傲,“公主病了多日,已经非常虚弱,却还有力气抽出匕首,扎进心窝,那一刀又快又准,根本救不过来。”
“真是个坚刚勇敢的女子……”霏霏眼神里是无尽的向往,“可惜我不能亲见她的风采。”
于阗再也忍不住,将脸埋进了手里,双肩抖动,无声地哭起来。
直到暮色降临,雪仍在下,奕六韩仍未出来,霏霏也仍抱膝靠墙守在门外。
雪花纷纷洒洒,如琼花乱舞,须臾积粉,顷刻成盐,随风而起,层层叠叠铺满庭院和枯枝。
忽然间,大雪中传来凄厉的长鸣,一声接一声连绵不绝,霏霏仰起头,透过翘檐飞雪,看见大群黑鸟在天上盘旋,随着雪花飞扬飘落,像黑色的雪片与白色雪片交织落下,洒下一串串凄怆的悲鸣。
霏霏只觉魂断神惊,不由趴在门上,对着门缝轻声呼唤,“叶三郎,你能听见吗?你和我说一句话好吗?”
然而,屋内依旧死水深潭般,无声无息。
霏霏扒着门缝往里瞧,漆黑的灵堂内什么也看不见。
他抱着心爱的女人睡着了吗?
“霏霏小姐,你去睡吧,我来劝劝他。”帕丽又来了。
霏霏用袖子抹去一脸冰冷的泪,倔强地摇了摇头,“他不出来,我就不走。”
帕丽叹息一声,靠在门上对着门缝说话,“小奕,是帕姨。你听我说,死者已矣,你应该坚强起来……”
帕丽劝了很久,里面一点声息都无。
最后,帕丽只得离开,临走时劝霏霏进房睡觉,霏霏不肯。
帕丽让于阗给霏霏送来毡毯和锦被,霏霏将毡毯铺在灵堂外的廊道里,裹着锦被就这样睡了。
“三郎,你在里面陪着她,我在外面陪着你。”少女霏霏满眼痴情,裹着厚厚的锦被,望着夜空下飘零的雪花,喃喃道。
第二日又是一整天,奕六韩把自己关在灵堂里。
霏霏仍在外面廊上守着,不时扒着门和他说话,然而,没有听到一句回答,甚至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看见有个胡女远远地逡巡,似乎想过来,又不敢。
对面廊下还有个倚着廊柱搔首弄姿的年轻女子,频频朝这里张望。
霏霏不关心这个院中的女人们,她知道这里住都是叶三郎的女眷,她也知道他肯定有很多女人,但她毫不关心。
她只在意他的悲喜,她只关心怎样帮他从悲伤中走出来。
午后,雪停了,阳光普照,满院积雪如同晶莹剔透的镜子,泛着耀眼的白光。
霏霏上完茅厕回来,拉住于阗道,“你去听听他还活着吗?”
于阗跟着她来到灵堂外,贴着门谛听了许久,眉头锁得很紧,霏霏紧张地瞪大眼,脸色煞白,“怎么了?”
“气息很微弱,汗王他……”于阗也焦急起来。
“那怎么办?”霏霏跺脚,“破门而入吧!”
于阗摇摇头,“还是先去把帕丽婶子叫来吧。”
“快去啊!”霏霏急得哭出来,转身就拍打房门,“叶三郎,你再不出来,我们就破门而入了!”</n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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