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姓圣公年岁四十上下,颔下一撮胡须,长相俊朗,文质彬彬,身穿一袭经道袍改制过的镂鹤衣裳,气质出尘。
只从这一身装束一身气质,就足够哄骗一些没什么见识的愚民了。
更何况他还会些诓骗于人的仙人术法。
他修有内力,虽不知灵气入体吐纳的法门,但只凭弱化版的内力,仍能用些术法手段,引个火,招个水,立兴云雾,坐成山河,不在话下。
原先他曾投于玉楼教,乃是教下弟子,不过先前曾有高人攻入玉楼教总舵,以至于教中伤亡惨重,教主身死,长老十去其六,只剩下玉楼教那位圣女犹存。
圣女和教主不同,治教收徒,贵精不贵多,而且因教中实力确实大减,各地分舵,开始不再遵总舵之令,隐隐之间,已成散沙。
他同样也不再受玉楼教节制。
如今手下化境足足六七人,想要将皇帝老儿拉下马的他,如何肯愿意再听从那玉楼教。
随着灵气复苏,得来了不少灵药灵草,手下内劲巅峰武师吞下,突破不少,实力增进,底气也足。
夜幕之下,圣公坐在军中大帐首位,下面是万夫长等诸将,来此商议军机要事。
“再往前走,就到了野泽郡,探子得来消息,吉云埠根基不在城中,而在乡野,如今野泽诸城,皆已成摆设,百姓宁愿待在城外村镇,投奔吉云埠,而多不愿进城受到官吏管束。
县城之内,除却那些大家外,几乎无人。”
城中百姓到了城外,受辖于吉云,分配土地,即便是商人,也多不在愈发冷清的城内,而是到了各处搭建起来的镇子,行商坐贾。
绛蛸占据土地,多是用的体面方法,拿着一些钱财,强买强卖,那些地主若是愿意,互留体面,若是不愿,吉云手下如狼似虎的兵卒,帮他们体面。
没有一点道理可讲。
在武力之下,胆敢反抗之人,人头不保。
当然,经过先前洪水,许多地方早就成了无主之地,占据野泽郡,轻而易举,这法子真正用在的地方是附近的郡。
比如北面的扶掖郡,吉云埠杀了不少地主豪强。
绛蛸本就不是善类,再加上老龟和张顺定下的策略,是赢来占据天下最多的贫苦百姓之心。
杀掉那些为非作歹的豪强恶霸,对吉云埠统治当地,赢得人心,都有好处。
坐在右手边首位的一名莽汉大大咧咧道:“既然没有城池,那就领兵,直取吉云埠。
圣公,俺愿领兵,以做先锋。”
“那什么张顺,区区渔夫出身,撑船行当的家伙,能有多厉害?”
关于吉云埠张顺,传出来的消息不少,皆是绛蛸故意为之。
渔民出身,这是社会底层人物,从初开始,就把吉云埠所在战线定下——
只为百姓做主。
渔民出身,如今在野泽只手遮天,颇为传奇。
坐在左手边首位之人,不是将军,而是头戴纶巾的谋士,听到言语,摇摇头道
“圣公,据探子所言,吉云埠势力不在城池,而在村镇,其中还有兵卒驻守,来往巡视。
若攻野泽,需先拔除能够算作城池的镇子才是。”
“距离我等最近的镇子是哪個?”
“安汤镇。”
圣公一拍椅子扶手,“明日入安汤,一路北上,兵分三路,将镇子统统捣毁!”
————
野泽郡中,先前并无安汤镇,洪水过后,诸地皆毁,吉云埠占据此地后,为了方便周遭村子交易,特在此地建镇。
因其地理位置极好,所以往来商贾还算不少,颇为繁华。
镇子没有围墙可以挡住兵马,不像城池,若有敌人前来,能够关门拉闸。
翌日,张顺骑马已至安汤镇。
随之而来的,还有散在野泽郡各处的骑兵,共计八百。
一大半为武师,其中百夫长皆为内劲高手。
在此的骑兵算是吉云埠的所有家底了。
安汤镇的镇长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张顺游历江湖时所碰上的书生陆兴朝。
此人骑马一路前来,不像张顺又绕道去了一趟太襄县那边,所以抵达较早,已有多日。
因张顺曾让水妖传送消息过来,所以绛蛸知晓此人,亲自考校一番,就派来了安汤镇,试试深浅。
张顺进了镇子,见到一幅繁盛景象,心中对陆兴朝的能耐就有了数。
张顺不讲究多少繁文缛节,抵达此镇时,并没有什么人出来迎接,只事先知晓消息的陆兴朝领着两名随从,站在镇口。
虽然如今已是一镇之长,但身上装束并没有多大变化,没有绫罗绸缎,没有锦绣丝绸。
见到张顺时,陆兴朝难掩内心惊愕,还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顺爷。”
吉云埠中,众人称呼张顺,皆为顺爷。
张顺跳下马来,笑道:“陆兄,多日不见。”
“没想到我能在江湖之中,和顺爷相遇。”
张顺几斤几两,他人不知,可陆兴朝绝对知晓。
见过和那些御空而行的仙人厮杀,见过弹指杀贼,那等通天手段,绝非人力。
谁能想到,顺爷和张兄,竟是一人。
当初两人说起吉云埠时,张顺并未多说一言,没有称赞,没有贬低,只给了他一张护身的符箓。
想到此处,陆兴朝自怀中取出那张符箓,“托顺爷的福,一路走来,没碰到宵小,此符也未曾动用。”
张顺自没去接,“既然已赠送于你,哪有收回的道理。
陆兄,既然此符给你不小的运气,只管收好便是。”
“多谢顺爷。”
一侧和张顺一同前来的黄幺瞧了瞧,笑道:“爷,你认得他?”
吉云埠中,来福是文官,负责协助绛蛸治政,而黄幺则是武官,吉云兵卒,多为他所统。
职权愈发清晰。
张顺向黄幺说了先前之事。
当然,和玄云宗金丹斗法之事,隐了过去。
陆兴朝是个聪明人,听到张顺言语,沉吟半响,就明白了。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寒暄两句,张顺问道:“南方圣公人马,到了何处?”
“今晨拔营,径直朝着安汤镇扑来,数个时辰,必至!”陆兴朝神情肃穆,认真说道。
张顺脸上不见一点大战将来的神情,面容挂笑,“我吉云埠立下势力以来,所经的小打小闹不小,但似乎从未经过此等大战。
此次厮杀,恰好让我见识见识,我吉云埠兵卒,到底几斤几两!”
除却骑兵之外,纠集来步卒,已汇聚到了这边,吉云埠有探子洒在四处,在圣公到了附近时,就已知消息。
陆兴朝先前来时,见的是未曾变作张顺模样的绛蛸,不知张顺,此刻见了会仙法的顺爷,心下对于南方来人,一点不再担忧。
这位爷若是施展了仙法,拿下那群反贼,岂不是抬手之间的事儿。
“顺爷,经过此战,我吉云埠彻底显露于天下人眼前,先前江湖虽有咱们一号人物,但和西北李天王,东南圣公不同,我吉云埠只是帮派,并没有列入争夺天下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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