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熟悉的身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下子窜到陈爱兵的肩膀上,直立着后肢,像一个向后眺望的土拨鼠。
陈爱兵顺着它的视线朝后望去,心情一下子激动起来。
他看到了那头三叔家养的老水牛缓缓地朝这边走来,在水牛身上还趴在几头毛发颜色不一的黄鼠狼。
陈爱兵也听说老水牛发疯将陈大虎顶了个洞的传言,村民的说法是这头牛发疯了,并警告村里的孩子见了就跑,千万别靠近。
陈爱兵却没有这些顾虑。
他料定老水牛肯定不会伤害他。
因为这头老水牛跟随他三叔的时间比这些黄鼠狼还长。
陈爱兵杵着铁锹挣扎的站起来,老水牛缓缓来到陈爱兵身前,低着头,用鼻子在陈爱兵身上瞅了瞅,然后有了灵性一般低伏着身子将鼻子凑到了陈爱兵受伤的那条腿上,再次嗅了嗅。
宛如两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陈爱兵从这头水牛轻柔的动作和拟人般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关切和亲近。
这种感觉十分奇怪。
他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一只牛角,上面还残留着一层暗红色的血迹,陈爱兵咬牙切齿的赞道:“你的角顶的好啊,遗憾的是没将那畜生顶死,我要是你,肯定去他家将他全家顶死,等他家两孩子长大,绝对和他爹一样是个祸害。”
“我三叔肯定是陈氏兄弟害死的,今天上午我提着一把菜刀去煤矿场找陈小虎算账,结果……”
陈爱兵再次坐回石头上,絮絮叨叨的将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神奇的是,这头老水牛就像一位亲近的老伙伴一般,也不嫌弃陈爱兵啰嗦,就这么杵在他旁边,牛尾巴时不时的摆动一下,用来驱赶屁股上的蚊虫。
一张嘴就没停下过,不停地反刍。
牛是一种草食性动物,它们的主要食物是草和植物。为了消化这些食物,牛需要不停地嚼东西。这种行为被称为反刍,是牛类消化系统的一个重要部分。
和人类消化系统不同的是,人类只有一个胃,而牛的消化系统是四胃,有四个胃。
这四个胃分别是瘤胃、网胃、书膜胃和真胃。
牛的食物首先进入瘤胃,然后被反刍到口中,再次咀嚼,然后再次被吞咽到网胃中。这个过程被称为反刍,它可以帮助牛更好地消化食物。
通常水牛的寿命在20~35之间,水牛的生存环境及营养状况和寿命直接关联。
若陈爱兵没有记错的话,三叔家的这头水牛已经20多岁了,动作间已经彰显出老态。
他伸出手掌在水牛粗糙的脊背上摸了摸,脑中想到的却是三叔劝他隐忍的话语。
陈爱兵咬了咬牙道:“仇要报,至少先等莪腿伤好了再说。”
“然后念完大学,出去找一份赚钱的工作。”
“只是等我三十多来岁,有了一定的人际关系和钱财积蓄时,对方家的两个小崽子也长大了,到时候我们这边还是处于弱势地位啊。”
“三叔一定是没想到这一层。”
陈氏兄弟如今三十多岁,两个人各有一个儿子,也差不多十来岁了。
再过个七八年,这两孩子长大,依旧能压着老陈家揍,除非他能考上公务员,可是没关系谈何容易啊。
陈爱兵一时间愁眉苦脸。
身边的老水牛好似听到了陈爱兵的抱怨,它缓缓来到被烧毁的废墟间,径直走向原先的卧室方向,身后照例跟着几头叽叽喳喳的黄鼠狼。
陈爱兵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眼神中多了一丝好奇和疑虑。
只见老水牛举着蹄子在灰烬中挑挑拣拣,好似一个收废品的老人,突然它的四肢停了下来,低下身用牛角在灰烬中扒拉出来一个灰色的东西。
陈爱兵定睛一看,发现是一个灰褐色的尿壶。
这尿壶的模样和茶壶差不多,只是口略大,像一朵喇叭花,全身由土烧制而成,所以才能在大火中保存下来。
老水牛转过身,跺了跺前脚,示意陈爱兵跟过来。
后者好奇的杵着铁锹上前,将这个尿壶从灰烬中拧了出来。
陈爱兵还在想这尿壶中是不是藏有什么宝物时,老水牛的一只牛角挑起尿壶的入口,然后啪的一下在岩石上摔碎,从里面露出了一卷保存完好的小册子。
小册子外还有一层油布包裹,只是这油布已经被烧缺了一大块,陈爱兵打开小册子,只见里面画着几副栩栩如生的动物画像。
依次是:牛、犬、羊、猪、鸡。
图案最上方写着三个黝黑的大字——五畜神。
陈爱兵一时间心有灵犀,想起了原先在三叔家大堂供奉的那张画像,原来三叔竟然相信这玩意,他之前一直以为是风景迷信。
可看看眼前的这头老水牛。
在看看旁边的几只黄鼠狼。
不管是这头老水牛还是眼前的几只黄鼠狼都已经通了灵性,陈爱兵一时间豁然开朗,张着嘴叫唤道:“我懂了,你是让我和三叔一样供奉五畜神,然后让五畜神帮我报仇?”
老水牛跺了跺脚,随后又点了点头。
陈爱兵一时间如获是宝,心中已然有了希望。
在他们吉省,原先就有五大仙的故事,所以陈爱兵并没有太多怀疑,只觉得心中找到了方向,再次扭头去看山下的陈家墩,发现在猩红色的天边夕阳笼罩下,整个颜色也变得亮眼起来。
陈爱兵欢欢喜喜的收了小册子,又拍了拍老水牛的头,“这是我三叔的东西,现在我拿走了,你们在山上自己保重,等我养好了伤去外面买一只幼犬回来,我会按照小册子上的描述,在家日日供奉的。”
其后陈爱兵杵着铁锹,一步一回头的朝山下走去。
老水牛并没有离去,而是注视着陈爱兵下山的身影,牛耳朵时不时的煽动一下,一双浑浊的牛眼睛中多了一丝欣慰。
其后它打了个响鼻,小九从身下的灌木丛中冒出来,好似得到了什么指示,追随着陈爱兵的背影朝山下追去。
陈家墩村尾的这片山坡,再次恢复了平静。
若是有人此时站在村尾向后张望,或许能发现一头立着的身影,依然是站在先前陈爱阳站立的位置,昂着头朝着村中眺望。
眺望的方向,赫然是陈爱兵家的那栋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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