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并州已经做了三年刺史,约束不法之官吏,诛杀拦路之贼寇,对内安抚百姓,对外抵御胡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此时就在段煨旁边,一个身上穿着锦衣,头上戴着鶡冠的胖子,正在大声说着什么:
“因此朝廷送来调令,让我担任河东太守,这可是一个大郡,而且还在洛阳附近,只要能做出成绩,很快就会被陛下所知道……”
说到这里,这个胖子眼神之中跳动着名为野心的火焰,看向段煨目光灼灼:
“忠明,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如今你们得了赦免,但你却是失了官身,现在就只能困守府中,不如随我前往河东,等将来立下功劳,他日必然可以再度为两千石!”
段煨皱眉似在思考,此时的他穿着朴素,头上只是戴着小冠,宛如一个普通百姓。
无论以前多么显赫,现在段煨既没有官职,也没有爵位,确实是一个普通百姓,因此穿戴不能张扬,毕竟他们可是处于阶级分明的封建社会之中。
面对这番豪言壮语,段煨先是应了一句:
“仲颖,让我想想!”
随即心中便是想到一个少年,在自己被流放,最失意,最狼狈,最是绝望的时候,他说出了一句:
大丈夫之志应如江河……
让他略微振作,重拾信心面对将来,结果却是出乎段煨预料。
就在他们到达流放之地以后,没有过去多久便是传来消息,谋害段颎的阳球,以及他的那些党羽,都在十月全部下狱并且处死。
这让段颎家眷都是非常高兴,觉得这是上天有眼,才让阳球恶有恶报。
但是他们没有立即得到赦免,就在敦煌熬过冬天,吃沙,饮雪……出身富贵的众人,可是受尽了折磨。
虽然有着许多好友提供帮助,衣,食,住,行……没有任何短缺,但是敦煌那种地方,到处都是戈壁大漠,生存环境极为恶劣。
还是不久之前,听说是中常侍吕强上疏,表明段颎劳苦功高,请求赦免他的家眷。
他们这些段颎家眷,才被赦免可以返回乡里,但是段煨却是没有官复原职,现在就是一介白身。
正是壮年,只能种田度日。
段煨当然心有不甘,结果今天董仲颖(也就是董卓),亲自上门前来拜访,还想带他前往河东。
他心动了,虽然跟着董卓不如跟着段颎,但是现在毕竟已经不是当年,段颎一系,段颎死了,夏育,田晏出征鲜卑不利,同样已经贬为庶民,只有董卓越混越好。
本来曾经就是好友,而且段颎对他还有提携之恩,跟着董卓肯定可以获得重用。
在段煨的心中,其实已经倾向追随,不过还是感觉有些别扭。
因为以前,他的地位可是一点不输董卓,甚至段颎如果还活着,或许段煨也能成为九卿之一。
让他有些犹豫不决,感觉有些丢了面子,所以才会反复思考。
与此同时,董卓发现段煨没有直接拒绝,便是知道他动心了。
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始终无法下定决心,那他也愿意推上一把,董卓自是能屈能伸,随即跪地诚恳说道:
“忠明,对于太尉之死我也感到非常难过,事发突然,而且我又远在并州,便是想要帮忙,也是无能为力……”
“现在这种时候,你可不能继续消沉,否则家族很快就会没落,你要振作起来重新兴复段家……”
“随我前往河东,我董卓绝不会辜负太尉恩义!”
见到此种情形,听到此种话语,段煨何其震撼,心中更是感动,连忙伸手扶起董卓,同时嘴里迅速说道:
“仲颖,快起来,我答应你了,有你这番话,我段煨誓死追随……”
一个主动放低姿态,一个本就有意追随,双方之间一拍即合。
互相抓着对方手臂,两人相视开始大笑,随后董卓再度说道:
“忠明,可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如果没有,那便随我前往河东!”
段煨闻言再度想到那个少年,于是就在片刻之后,便是开口缓声说道:
“被流放的路上,很多好友都来送行,既然现在已经得到赦免,并且还要随你前往河东任职,那自然也该在路上与他们道别!”
“这是自然!”董卓点了点头,心中更是大为惊喜,能被段煨称为好友,自然都是段颎旧部。
这些段颎旧部,全都散在凉州各地,或许地位并不如何显赫。
但是他们手中都是掌握实权,毕竟凉州胡汉混杂,因此经常爆发动乱,在这过程之中越发武德充沛除了官方武装(湟中义从),也多私人武装(家族部曲)。
只要获得这些段颎旧部支持,那么董卓便是可以,逐渐组织一支强悍武装力量。
而在将来,尚书郑泰描述董卓军队构成:
天下之权勇,今见在者不过并、凉、匈奴、屠各、湟中义从、八种西羌,皆百姓素所畏服,而明公权以为爪牙。
因此认识并且拉拢段颎旧部,对于董卓而言可是求之不得,如果需要耽搁一段时间,那就耽搁一段时间。
既然段煨下定决心,那他也是雷厉风行,迅速安排各种家事。
妻子,儿女,以及其他亲人,全都留在姑臧老家,一边种地一边读书,所谓耕读传家其实便是如此。
不会真的下地干活,更多只是留下一条后路,免得他们再被一锅端了。
上次全家都在洛阳,然后全家都被流放,如果是在老家,起码还能躲藏。
这个山林,那个草原,这个汉人坞堡,那个异族部落,总有他们一条后路。
等到事情安排完毕,段煨便是跟着董卓一路南下,同时也是一路拜见当地豪强,酋长,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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