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喊错了，该喊板栗，焦香焦香的板栗。”
八两银急忙说道，牛犇这才恍然惊觉，自己竟不知何时代入了水浒之中。
若八两银是武大，又有金莲与王婆，如果再有武二与西门庆，可不正是妥妥的水浒。
只是自己是何身份，买脆梨的恽哥，还是八两银的武二，抑或是王婆弄风情的西门大官人？
牛犇摇了摇头，头上牛角乱晃，好不容易抛却脑海不适宜的想法，张嘴喊道：“板栗，板栗，焦香焦香的板栗哩——”
八两银欣慰的点头，忙不迭的叫卖起了炊饼，一时间，兄弟二人的大嗓门，给喧闹的市集天上一抹嘈杂。
牛犇一边学着叫卖板栗，一边瞪大了牛眼，打量着市集周遭。
说是市集，则遍布高大树木，树木上又有妖境特有的灯笼果藤蔓，这灯笼果白天不显亮光，晚间便能如灯笼一样散发光亮。
这市集坐落在树林之间，中间有街道，街道乃是青石铺地，很是干净，有五六米宽，街道两旁，各自留出两三米距离，用白线分作一个个格子，格子上有简易草棚遮挡风雨，充作商贩摊位。
牛犇对面，一个小妖第三阶的母牛妖，包着头巾，露出两只牛角，人脸上长满了牛痘，许是刚生产不久，挺着硕大的胸脯，一颤一颤的正招揽着过往的妖怪。
“大兄弟，要买些新鲜的牛奶么？”
“那妹子，看你牵着的猪猪才七八月大，许是还未断奶，不如从嫂子这里买些牛奶回去，吃了包管孩子壮的跟牛犊子一样。”
猪妖少妇眼睛一亮，屁股后面短小的尾巴甩了甩，哼哼两声，问道：“牛大姐，这鲜牛奶咋卖哩？”
母牛妖一停胸脯，骄傲说道：“俺可是小妖第三阶，自产自销没有添加别的，最是新鲜热乎，一白羊钱一斤，可不敢还价。”
猪妖少妇看了看脚边的猪儿子，口水都馋的流下，犹豫了一会，说道：“那俺要十斤，九枚白羊钱可行？”
“行，就看在你这么可爱的猪儿子份上，九枚就九枚，反正俺也是自产自销，没个本钱，少赚些就少赚些，只求能卖了钱能换些胭脂水粉哩。”
母牛妖拿了个陶罐，转过身去，撩开衣服，双手不停开合，不一会便挤出了足够重量，递给猪妖少妇。
“喏，俺给你配上几根芦管，现在趁热喝最好，妹子真是好福气，不缺钱花，自家省下的到了晚间馋弄家里死鬼，可不正好闺房欢乐，羡慕死嫂子了。”
那猪妖少妇微红着脸，忙不迭的掏出了荷包，数了九枚白色玉钱，递给了母牛妖，旋即走开，离远些这口无遮拦的母牛妖。
许是嫌弃小猪儿走的慢，猪妖少妇弯腰抱起，顺带给猪儿子怀里的陶罐插上芦管，猪儿子则欢快的合了起来，鼻子里不时的发出哼哼声。
牛犇正要仔细看清那母牛妖手里的白色玉钱，也就是她们所言的白羊钱时，却陡然听见耳边传来喔喔的打鸣声。
转头一看，就见一个二三十岁的男妖，头上顶着一头缤纷头发，嘴巴尖尖，可不正是第三阶的公鸡妖。
这公鸡妖朝牛犇一笑，旋即大喊道：“毛蛋，毛蛋，麻辣毛蛋哩——”
牛犇噗嗤一下，差点被自己口水呛住。
这母牛妖卖牛奶，自家小牛犊子吃不完，公牛也懒得馋弄，拿出来卖情有可原。
可你公鸡妖，竟然将自己孩儿铁板烤了，洒上辣椒胡椒花椒盐巴拿来卖，可就过分了哈。
公鸡妖许是猜到了牛犇心中所想，在叫卖间隙中，寻个空解释道：“俺浑家能生，一天一个，有时还两个，常年不歇，一年下来怕有数百卵蛋，这些若都拿来孵化，俺就是累死，也养不起啊。”
牛犇愤愤道：“纵然养不起，也不能自卖自家孩儿，你这狠心的公鸡，好个歹毒。”
公鸡委屈叫道：“一个孩儿出生，俺就要喂些谷米，长大了若是化妖，还要准备灵药与日用，等他成亲，俺不但要准备彩礼与草庐，还要替他带娃......”
“你这牛妖说说，经年累月下来，这成千上万的孩儿，俺可养得起？”
“况且，不是俺心狠，这些出售的，都是二十一天不出鸡的坏蛋，蠢牛！”
八两银听了，急忙过来打和：“黄日化兄弟别生气，俺这兄弟刚化妖不久，不通妖怪常识，兄弟你看在俺八两银面上，别与他一般见识，等会散了集，留些炊饼与兄弟你带回家，给俺弟妹补补身子，听说弟妹正在坐日子哩。”
每天都产蛋一二个，可不是天天坐日子，不像其他妖怪，需要坐月子。
牛犇也觉得惭愧，急忙抱拳一礼求原谅。
公鸡妖悻悻，却因为八两银许了炊饼不好发作，只能闷闷道：“好了好了，俺不怪他，俺那浑家刚好今天坐日子。”
牛犇暗自撇撇嘴，见鸡妖衣衫褴褛，便知道他过的凄惶，也挺为他感到心酸，任谁这么多孩儿，也怕只如鸡妖一般光景，这里可没有后世那种鼓励生育发钱的政策。
突然，鸡妖皱眉看向远处，嘴里愤愤骂道：“税官狗腿子又来了，入他娘的，这还没开市就来，老子哪有钱给他交税？”
牛犇循着鸡妖视线看去，只见远远走来五个统一服装的妖怪，这些妖怪看化形完整度，大都留着兽身特征，该都是小妖第三阶修为。
它们全都头戴斗笠军帽，军帽上有尖顶，尖顶上系有红缨，身上衣服外面套着红色无袖号衣，号衣中间，写有大大的‘税’字。
这妖怪文字与汉字大体不差，牛犇虽不善学，倒也认识。
号衣下面，同样的红色肥大裤子，脚上穿着牛皮靴子，腰间更配着雁翎刀。
这些妖怪，正是军堡山场内，税官手下的税吏，它们就如前世城管一样，是市集上摆摊商贩最讨厌的对象。
领头税吏昂着脸，用鼻子看着一个个商贩，每到一处，便冷哼一声，身后出来两个税吏，端着托盘，商贩见了，只能陪着笑脸，掏出几个白羊钱交了上去。
几个税吏一个个摊位不落，不一会托盘上便盛满了托盘，等来到八两银面前时，已经重新换了新的托盘。
八两银不敢有怨，见税吏拉着驴脸走到跟前，急忙起身，掏出五枚白羊钱双手捧了过去。
领头驴妖税吏瞟了一眼牛犇，骂道：“八两银你这黑矮三寸丁，今日多带了个牛妖来，需要交双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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