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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想到前几天在无缘梦境里,手机也是没信号的,余弦心沉了下去。
“到底走不走啊?”面包车司机不耐烦的问。
“走,去三河湾,现在就去!”
“开玩笑呢吧?你们城里人怎么……”
啪!
厚厚一沓子钞票扔在驾驶台上,一万块!
“你们城里人……真是会说服人啊~”
面包车一脚油门蹿了出去,跑得那叫个视死如归。
公交车近了,灯光昏黄黯淡,老旧的引擎发出咔咔的声音。
郑凯旋向那边招手,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是一辆老式中巴车,上白下蓝,只有一个折叠侧门。
车窗里漆黑一片,看不见里面。
折叠门打开,司机回头,殷勤的对着他笑:“到福安,走不走?”
郑凯旋迟疑着踏上踏板,光线很暗,但仍能看见车上已经快坐满了。
后排有个俊朗的年轻人突然站了起来,看样子像是想说什么话,却被旁边一个壮汉按了下去,捂住了嘴。
年轻人挣扎,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眼睛死死盯着郑凯旋。
车上气氛有点紧张,所有人似乎都在关注郑凯旋,却又假装漫不经心的样子。
“对不住,这是我侄子,脑子不太好,”壮汉解释道:“我带他去城里看病的。”
壮汉穿着一件发白的牛仔服,很宽松的工作服款式,20年前穿的人很多,现在少了。
另一只脚也踏上车,往前走了一步,车门哗的一下关上。
车上气氛好像一下子就轻松了,众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只有年轻人仍然拼命瞪着他。
郑凯旋没有说话,在司机后面坐了下来。
“到福安多少钱?”郑凯旋问道。
司机爽朗道:“没几步就到了,不收你钱!”
“不收钱收什么?”
“后生尽说笑,能收你什么?”
一个老太拧着碎花蓝布包,里面的中华鳖精的红色硬纸盒。
一个妇女看着他笑,怀里抱着个胖儿子,看大小也就两周样子。
一个麻子脸缩头缩脑的躲在靠背后面,偷偷打量郑凯旋时,左眼框的胎记也露了出来。
一个中年人取出烟,火柴擦了又擦,始终擦不着火。
“对不住啊后生,我这洋火泡水了,借个火行不?”
郑凯旋拿出打火机,噌的一下点着。
“哟!好东西!”中年凑上来点火,却怎么也点不着。
“哎……烟也泡水了,算了。”
郑凯旋透过火光看他,看他们。
数一数,26个,加上司机,27个。
“你们把那26个人弄哪里去了?”郑凯旋突然问道。
车里的气氛突然僵住了,空气变得很冷。
司机笑道:“别急,前面就到了。”
所有人都笑了,看着郑凯旋,笑得无比真诚。
“年轻人,多亏了你啦!加上你就够了!”
郑凯旋道:“我劝你们不要想太多,我们是有专家的!”
一个老头子的下巴掉到了地上,捡起来重新安回去,嘟囔道:“泡得太久,挂不住了!”
壮汉放开了年轻人,全身的皮肤都开始肿胀发白:“你们的专家会治这个吗?”
提中华鳖精的老太探过身子来,她旁边的窗户缓缓打开,奇怪的是,没有风灌进来。
老太头发散了,斜向上伸出窗外,就像在水里漂:“小伙咂,什么是砖家?卖砖头的么?”
郑凯旋扫了眼她的蓝布包,好意提醒道:“鳖精厂里就一只老鳖,造了两千多盒鳖精,老鳖还活着!”
老太一个激动,脸皮掉了下来,变成一具枯骨。
郑凯旋痛苦的揉了揉额头:“娘的,玩大了!”
先前那个年轻人又站了起来,喊道:“都喊你别上车了,瞎了啊?”
“你父母在福安等了你19年11个月,我想上来问问你的死因……”
年轻人僵住了,眼睛发酸发红,却掉不下一滴泪。
鬼是没有眼泪的。
那年方杰休年假,回老家福安探望父母,在长途汽车站撞见麻子陆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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