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公子?”竹清自然也是明白了荣睦的心思,但还是被他突然的变化惊出了一身冷汗。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顾客愿意听自己对于竹叶薪的介绍,那么绝对会被自己精心准备的故事所吸引,最终以满意的价格达成交易。
只是这一次,竹清失算了,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尽管荣睦说得十分婉转,但其中的去意则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
虽然有些不明白荣睦为何会有这样选择,可竹清也是做了大半辈子生意的商人,错愕间也是能很快回过神来,只是那片刻间的失态,足以让他失去了先机。
“多谢竹掌柜的好意和好茶,告辞了!”荣睦站起身来,对着竹清拱手一笑,转身离去。
此时,荣睦心中盘算的,已不再是竹叶薪的价格问题,因为刚才他出其不意的那一招,已经在和竹清的讨价还价中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虽然四十铜币的价钱已经脱口而出,未获得竹清的任何表示。
可其实,从竹清的短暂失态间可以清楚的看出,这竹叶薪的价格则还能低上不少,若是有足够的时间跟精力的话,把竹清晾上一段时间,价钱则还可能压到更低,争取更大的利润空间,但迟则生变,张弛有度,见好就收。
因为生意场上,半路杀出个外人的例子同样屡见不鲜。
“荣公子慢走,欢迎下次再来品茶!”竹清见状,也只能是在心中哀叹一声,有些则怪自己轻易就放走了一条大鱼。
其实商人的心理都是相通的,竹清也同样担心自己面对四十铜币的价格,依然选择不卖后,定然会造成短时间内无法卖出更高的价钱的苦果,甚至还会让竹叶薪的价格跌破他心中的底线,这些都是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以后的结果都是未知的,竹清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父亲这是要打算放长线钓大鱼吗?”竹宵雅轻声问道,虽然她并未遗传竹清的泡茶技艺,但却将他精明的头脑完全复制,甚至还有所超越。“可是就不怕这条大鱼跑了,之后就只剩下小鱼了吗?
“我当然知道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竹清苦笑一声,无奈了看了眼空荡荡的大厅,低头走到柜台后面,继续为开张做着准备。
走出竹里茶轩的荣睦,仔细地看了眼百里风马车上的用木箱装着的雄黄,对于有前科的陆寿年来说,他并不怎么放心。
“荣文书,你放心吧!”百里风见状呵呵一笑。“我们之前运送过各种货物,虽然无法鉴别其品质的具体高低等级,但是真假和多少我们绝对分的清楚,这一百斤雄黄,分毫不差。”
“的确如此。”墨先生捏起一小撮雄黄的粉末,轻轻地搓了几下后,凑到鼻子边上轻轻一嗅。“能在杉鹭镇这个小地方找到品相中等的雄也是不易。”
“老师,这雄黄的品质如何鉴别啊?”荣睦问道。
“在研成粉末前,雄黄为块状,大小不一,周身呈深红色或橘红色,表面常覆有橙黄色的粉末,其中颜色鲜红、半透明、有光泽,是质量较好的明雄、雄精或腰黄,全体质重,松脆易碎,断面粗糙。”墨先生拍了拍手,缓缓道。“研成粉末有细小结晶,手捻之有颗粒感,闻上去微有特异的臭气,味淡。”
“原来如此。”荣睦又重复了一遍墨先生的做法,感受了一下触手之间的粗糙质感,又闻了闻说不出的臭味之后,满意地点点头,走到百里易行的身旁后,再次确认竹里茶轩门口窗前均是空无一人口,轻声道。“绕开竹里茶轩,去东昌钱房。”
“是!”百里易行虽然有些不明白荣睦的用意,但还是坚定地点点头,对着百里风和百里雨使了个眼色后,缓缓地赶着马车顺着离开杉鹭镇的小路而去,打算在前面的一个岔路口瞧瞧地折回杉鹭镇,赶往东昌钱房。
上车之后的荣睦没有丝毫的怠慢,立刻警惕地将所有窗户关闭后,才舒服地坐在马车柔软椅子上。
“荣文书真是小心的很啊!”墨先生露出欣慰的目光。“而且这个欲擒故纵玩得也是恰到好处,真不愧是商人子弟。”
“老师过奖了,我不过只是将计就计而已。”荣睦虽然对墨先生的肯定和赞许十分受用,但还是摇摇头。“咱们一开始就身处劣势,一直都在跟着竹清的节奏跑,这样下去,只会落入他的掌控之中,任由他将竹叶薪的价格抬得更高。”
“哦?”墨先生略有诧异。“没想到荣文书察言观色的能力很不一般啊!”
“出门看天,进门看脸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老师您也不要太瞧不起读书人。”荣睦略有不满地看了眼墨先生。
“哈哈哈……”墨先生闻言仰头大笑。“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现在自然得去弄些钱来,毕竟一铜币都会难倒英雄,更何况现在差的可不只是一个铜币。”荣睦撇撇嘴。“所以这才要赶去东昌钱房借些钱来。”
“据我所知,这施东昌可与你父亲的关系不合啊,而且你眼下可不光没钱,粮食可也剩余不多。”墨先生幸灾乐祸一笑,微微地闭上了双眼。“看来一出好戏将要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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