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衡这个人很聪明,但若论政治嗅觉,却并不敏锐,总归还是一个性子直的人。
“出家?这样就行了?”
杨铦微微一笑:
“觉得过于简单了是吗?”
裴衡捏着下巴,眉头微皱:
“与其说简单,不如说这跟欲盖弥彰有什么区别?当然,此话对陛下没有丝毫不敬,只是觉得你太想当然了。”
“我已经想了一个月,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
毕竟是史实嘛,直到天宝第四年,杨玉环才被唐玄宗册封为贵妃,在此之前,一直是以“杨太真”的身份在宫中行走。
“你之所以觉得简单,只是你们这里规矩太多,还是拿吃饭这件事举例子,你昨天吃胡饼,今天吃糜糕,明天吃馎饦,后天若是这三种都不喜欢吃,或者对于任何食物都没有胃口,怎么办?很简单,饿一顿呗,只要饥肠辘辘,那么无论吃什么,都会变得好吃不是吗?”
裴衡怔怔的看着杨铦,良久才道:
“你这一个月,还真是想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比之前是更能说会道了。”
杨铦直接道:
“我可以将此理解成你被我说服了吗?”
“最后一个问题。”
裴衡面无表情道:
“如果我按你所说,却丢掉了项上人头,你怎么办?”
杨铦伸出手,将案桌上的匕首拿起。
“那就将这把匕首送给我吧。”
裴衡再也无话可说,转身离去。他也的确没了办法,整整一个月,王潜的案子都毫无头绪,而案子本身就是时间拖得越长越不好调查,既如此,只能再相信杨铦一次了。
翌日,兴庆宫。
唐玄宗阴着脸回到了兴庆殿,履都未脱,就靠在软塌上,咬着牙道:
“这个裴耀卿,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他吗?”
兴庆宫的宦官宫女早已吓得浑身发抖,直到高力士随后入殿,给他们使了一个眼色,这些人才匆匆行礼告退。
今日早朝结束后,唐玄宗命裴耀卿单独留了下来,并且在沉香亭设宴款待,算是放下了皇帝的架子,要跟这位倚重的老臣推心置腹。
裴耀卿欣然接受,可沉香亭的君臣奏对,却不像一开始那么和谐,或者说没有唐玄宗想的那么简单。
自从杨铦被关在大理寺的密室,裴耀卿这一个月,都是抱着必死的心去上朝。
只要唐玄宗稍微表露出册封杨玉环之意,裴耀卿便会站出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跟设定好的机器一样,不曾遗漏过一次。可怜老头那么大年纪,已过花甲,还要聚精会神,用自己的生命去劝谏唐玄宗。
毕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管用的话,裴耀卿就要撕破那层脸皮了。
唐玄宗知道这一点,所以每次都得忍下,现如今的他,虽然已有怠政的痕迹,可凡事还不想做绝,总而言之,千古一帝的名号,还是他毕生的追求。
真要是为了册封杨玉环,杀了裴耀卿,开元二十八年本就不清明的官场风气,怕是又要增添一片阴云。
唐玄宗的身边总是能找到高力士,适才的沉香亭他自然也在场,很是为裴耀卿提心吊胆,当然,归功到底还是为了唐玄宗,裴耀卿还是不能杀得,谁让人家有理呢?
“陛下息怒,裴耀卿年事已高,再过不久便要告老还乡,您又何必为这么个老东西置气?”
高力士的话说得很有水平,“老东西”这三个字也在一定程度上给唐玄宗消了不少气,他又想起了张九龄,颇为头痛。
“朕难道做的还不够吗?现如今的大唐,一石米连二百钱都不到,为什么非要抓着朕不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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