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大理寺。
少卿徐峤看着公厨在密室中进进出出,莫名有些惆怅。此时天色已黑,长安城已经宵禁,不过大理寺俨然不是可以管辖的范围。
裴衡把杨铦带来以后,两人便进了密室,唐玄宗说了要严加看管,这一点徐峤自然理解。可问题是大理寺的公厨随后却忙了起来,看那样子,是要给新来的“客人”整一出全羊宴。
唐朝人酷爱羊肉,从亲王以下到二品官,每个月朝廷都会供给二十头羊,六十斤猪肉。三品官每个月是十二头,四品五品则是九头。
裴衡身为大理寺卿,从三品,请人吃一头羊算不得什么。徐峤在意的,只是自己这个大理寺少卿,没被允许进入密室。
曾几何时,大人跟自己无话不谈,但自从杨铦的案子出了以后,徐峤便成了局外人。兴庆殿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知晓,虽说化险为夷,可到底还是凶险万分,徐峤很想问一问裴衡为什么事前不跟自己商量一下,现如今,却是连问一问的机会也无。
“唉!”
今夜,徐峤也注定无眠。
与此同时,密室里已经酒过三巡。
裴衡红着脸,大着舌头,俨然上了头。他在尽情享受着劫后余生的快感,徐峤误会的一点就在于此,全羊宴犒劳的人除了杨铦,还有裴衡他自己啊!
“我刚才,敬到哪了?”
裴衡端起酒杯,直勾勾的看着杨铦。
“阿父阿母。”
杨铦看上去跟裴衡截然不同,似乎还没从兴庆殿里回过神来。
“对!”
裴衡点了点头,从胡凳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道:
“这一杯,我要敬你的阿父阿母,愿他们,在天上,幸福安康,阖家欢乐,干!”
仰头一饮而尽,裴衡也重新坐在胡凳上。羊肉被蒸的很烂,散发着该有的膻香,裴衡吃的大快朵颐,杨铦却只是偶尔动筷。
裴衡也不在意,他喝酒吃肉,是为了自己。敬杨铦的阿父阿母,以及阿兄阿姐,一样是为了自己。说起来,他跟杨铦并不熟,只不过今日这件事,只有杨铦能体会自己。但这并不代表裴衡要跟杨铦深交,还是那句话,此案一了,这辈子再跟姓杨的人说句话,他裴衡就是个大**!
杨铦看着这样的裴衡,想说的话也不好开口了。望着面前的酒肉,心说大理寺的公厨的确厨艺不凡,但跟几百年后的厨师相比,自是天壤之别。
之前在牢房里,八姐送来的胡饼蜜饯和荔枝,杨铦全让给张九龄,也并非全是感谢,一部分原因还是不合胃口。
所以说,还是无法融入啊!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王潜醒了的?”
兴许是酒杯太小,喝起来不畅快,裴衡换了碗,一边往里倒酒一边问道。
“哗啦啦”的倒酒声响起的同时,杨铦也端起了酒杯。
“我不知道。”
“怎么可能?”
裴衡端起碗,好笑着道:
“你那般镇定自若,还提前让我做好准备,明显是知道王潜醒了过来。不过你这个人也真讨厌,既然知道,为何一开始不跟我说呢?差点没把我吓死过去。在兴庆殿上,还说我们大理寺的人证物证不算证据,说实话杨铦,当时我听到这句话,恨不得掐死你!呵,当然,不管怎么说,终究是捡回一条命,还是谢谢你了。”
是啊,只要脑袋能保住不就行了?裴衡也没想那么多,或者说纠结过去并没有什么用,端碗碰了碰杨铦手中的酒杯,开始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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