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符,袁公路骄矜纵恣,不立政务,淮南百姓多有怨言,绝非仁义之辈。而你受其驱使,为其效力,我怕长久下去,你会被他连累啊!”
对于朱治的话,孙策虽有些意外,但朱治是他父亲的老部下,还曾派人去曲阿迎接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并提供庇护,对他们孙家甚有恩惠。
所以孙策知道朱治是为了自己好,他先让护卫守在门外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这才转身同朱治说道:“世叔,阳翟侯先前允诺过我,只要攻下庐江郡,便让我做庐江太守,眼下城池即将告破,此时离去……”
朱治一听此言,当即摇头:“莫非你忘了,昔日他也曾允诺让你担任九江太守,可后来呢,做九江太守的是陈纪,不是你。今日他又用这庐江太守的位置诓你,难道你还相信他?!”
“有一事,你或许还不知晓,马太傅在寿春,忧愤发病,卒了……”
孙策闻言,神情终于动容,他双手撑在案桌上,沉默良久。
阳翟侯便是袁术,初平年间,在长安掌权的李傕为拉拢关东各诸侯,派太傅马日磾等人出使关东。其中,袁术被授予了左将军,假节,拜阳翟侯。
谁曾想,袁术不仅夺去了马日磾的符节,还强迫他做自己的军师。马日磾不肯屈从,讨还符节不成,就想离开,却又被袁术阻拦,最后甚至被关押起来。
而在马日磾来到扬州时,曾辟朱治作为自己的掾属,后升任他为吴郡都尉。可以说,朱治是他的故吏,马日磾是他的举主,两人有着一种上下级的隶属关系。
在东汉,这种关系是非常紧密的,甚至可以说呈现出一种臣下和君主的状态。比如,举主死了,下属需要为其服丧,若举主是被人害死的,下属还要为他报仇。
所以,在马日磾死后,朱治就算不为他服丧,也要为他报仇。
这个道理同样适用在孙策身上,因为马日磾举荐和征召过许多人,孙策就是其中之一,马日磾向朝廷表孙策为怀义校尉,这份举荐恩情,孙策不能忘。
“那依世叔之意,策该何去何从?”
“去江东!征伐刘繇,有江水天堑之险,江东之地便是你的立足之本。待他日中原生变,我等便可挥师向北,奉迎陛下!”
见孙策终于问出这话,朱治毫不犹豫地将心中的想法托盘而出。
长江是西南东北流向的,人们便习惯性地称长江右岸区域为江东地区,长江左岸为江西地区。
此时的江东盘踞着多股势力,为首的是朝廷一年前任命的扬州刺史刘繇。刘繇虽是汉室宗亲,可他是西汉齐悼惠王刘肥之后,与东汉光武帝这一支隔得太远了。
年轻时不畏权贵且自命清高,到了不惑之年才做到扬州刺史。这时候,清高还有,但已经不会再随意弃官不做了。
可是,当时的淮南一带,早已经在袁术的控制之下。刘繇最后还是靠着孙策的舅舅吴景和堂兄孙贲这两人的帮助下,才得以在江东立足。
可惜,袁术的诸多行径犹如他想谋逆的心迹一样,让刘繇非常恐惧,前扬州刺史陈温就是死在袁术手里的。刘繇觉得,如果将吴景和孙贲留在自己身侧的话,指不定哪天便会被砍去脑袋。
因此,他用武力驱赶了吴景和孙贲,之后更是陈兵江畔,与袁术对峙。袁术大怒,自置扬州刺史,还让吴景和孙贲带兵攻打刘繇。不过双方胜负难分,战事也就此陷入焦灼。
有趣的是,刘繇站稳江东,还被朝廷加授为扬州牧,拜振武将军。这也算朝廷为数不多保护地方大臣或者彰显自己存在的手段了。
孙策虽然围攻舒县一年多,但对于舅舅和堂兄方面的情况也一直有关注。此时听完朱治的建议,便起身走到一旁挂着的地图前,伸手在上面摩挲了几下,最后停在吴郡。
顿时,他只觉得眼前一片豁然开朗,自己一直苦苦索取的出路就在此处。
天下十三州放眼望去,冀州有袁绍,幽州有公孙瓒,荆州有刘表,益州有刘焉,关内和关东地区则一片狼藉,他孙伯符若想自立,唯有渡江!
袁术的狼子野心孙策怎会不清楚,不说其他,父亲藏在母亲那的传国玉玺就是被袁术逼迫抢走的。说他没有谋反篡位的心思,孙策第一个不信!
他允诺自己太守之位,过后失信,孙策心中再失望,可因对方汝南袁氏四世三公的显赫出身,依旧说服自己在其帐下行走,为他攻城拔寨。
可如果有一天袁术真的称帝,他孙策要何去何从?难道也要跟着谋逆?可这两淮诸郡都是他袁术的,哪有他孙策的安身之地。难道到了那时候,他还要带着母亲和弟弟,四处寻求庇护吗?
想到自从父亲死后,母亲一人抚养幼弟,迁居多次,到了今日还不能安定下来,孙策心中满是自责,心中对袁术又多了一层怨恨。
“多谢世叔提醒,策生性愚笨,一时不慎,险些入了这深坑。说实话,近来我心内忐忑不能平静,每每患得患失不能入眠……可今日世叔一番话让我茅塞顿开,他日若能成就霸业,必不忘您今日大恩。”
孙策转过身来,对着朱治说了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言毕深深一鞠。
朱治起身绕过案桌,走到孙策跟前,将他扶起,脸上未见丝毫的骄矜,而是透露着些许担心的说道:“眼下就看袁公路愿不愿放你离开了,而且这舒县城尚未攻破,只怕……”
孙策一听,又恢复了他自信的样子,说道:“世叔无需担心,不出数月,这城必破!何况,我心中已有定计。”
朱治正想问起,这时,外面响起擂鼓声,两人下意识地一同望向帐外,转头后又恰好相视,随即大笑。
“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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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曹操擂鼓聚将,要处罚曹珣擅自离营一事。曹珣独自跪在地上,本想和边上的曹昂挤眉弄眼,但一看这阵势,还是老老实实跪在那,等候发落。
曹操坐在上方,两眼轻眯,看着跪在地上的曹珣,说实话,心中是欣慰远远多过不满的。但他治军向来严峻,曹珣若以为自己会轻易放过他,那未免太过天真了。
“身为军中大将,擅自离营,你可知罪?”
“末将知罪,甘愿受罚。”
头上响起曹操的声音,曹珣知道自己确实犯了错,干脆出言领罚,又显示自己的磊落胸襟,曹操也立了威,两全其美啊。
“好啊,既然知罪,那就不用审问了,来人啊,拖下去,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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