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那领头的筑基修士,见他道法高深,过来结识,他顺便问出了这个疑惑。
这人道:“青刃鱼怪极擅繁衍,往往十数年间,数量便可翻好几倍。一旦食物不够吃,又遭逢寒潮,便会出击,疯狂攻击周围的其他族群,无论海怪还是我族。
这样不管是胜是败,都能将其族中人数消耗一些。并且它们不挑食,死去的对手和同族,都可当做粮食,抵御饥寒。”
孟秋恍然,道:“原来如此,这些鱼怪看似无脑,想不到还有这种觉悟。只是海底物类丰富,它们为何不往外迁徙?”
“它们没甚本事,只能居住在浅海,环绕岛屿周围。”这人不以为然道:“这种牺牲,也谈不上什么觉悟,本能而已。
休说是它们,便是我等修士,眼见人数越来越多,五矿日渐枯竭,灵木生长不来,连修炼的地方都不够用了。
说不定某一天膨胀到了极点,也要如这等海怪一样,不是自相残杀,就是造几艘大船,往中土祖地归去,不成功便成仁。”
孟秋默然,这种修行资源缺乏的状态,他的确不能感同身受。
中土名山胜景,洞天福地数不胜数,随意找个山头,就比这里大多数海岛的灵机要强,还是独占。
他虽也练过飞剑,但材料极易寻求,后来更是陆陆续续收获了各种厉害法宝。若非还有飞剑和番天印要炼制,差点荒废了炼器手艺。
至于丹药,更不用说。半边老尼接连赠予,外敷内用一应俱全,如今已完全不去想采药炼丹之事。
自筑基出山以来的遭遇,不是大派斗剑,就是和散仙、地仙打交道,几乎完全没有经历过护卫、杀怪、收集灵材这等琐碎的事,不曾受过蹉跎。
以往孟秋还曾感叹过财侣法地,一无所有,但从中央之地,来到这边缘贫瘠所在,便不敢再这样想。
此刻他还注意到底下有一个练气修士,白发苍苍,衣着简单,甚至因修为太差,不能长久维持飞行状态,刚才落在甲板上,遭遇鱼怪围攻,还受了点伤。
眼下这人倒出些止血药,敷在伤口上,都小心翼翼,散落一点都心疼得脸上抽动,显得穷困不堪。
等到领队的筑基修士一声令下,又慌忙收起药瓶,小心包裹,揣入怀中,不顾劳累,跳入海中,捕捞那些海怪,好容易才抢到一具,斩下尖刺,脸上便有满足的笑容。
孟秋叹了口气,伸手一指,几里外的海面现出一个漩涡,水龙带着十多具鱼怪尸体,落到甲板上。
他驱动法力,将那老修士招来身边,道:“问你几件事,这些算作报酬。”
不待对方开口,道:“你这年纪,怎地还要出海,莫非是为了家中儿孙?”
“晚辈从未娶妻,并无后人。”老修士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出海全是为了自己修道所用。”
“哦?”孟秋不解道:“这一趟出海,于你而言,危险至极,收获低微,换算来兴许不及你在岛中随意做些事。
况且老之将至,筑基已难,为何不安安稳稳的待在陆上,享受剩下的年月。”
孟秋自问换做是他,莫说这般年岁,便是更年轻些,一旦前路崎岖,不见光明,说不定就会放弃,到凡间娶妻生子,纸醉金迷,无有毅力再往上攀登。
“前辈所说极是,晚辈也曾想过,辛辛苦苦,所为是何?只是不敢停顿。”老修士道:“怕一停顿,便失了进取之心,从此退化为凡人,再非修士。”
孟秋笑着摇摇头,道:“这是什么说法,难不成不拼命,即便法力在身,也不算修士?想法太过偏激。”
老修士微微低头,小声道:“我修为鄙陋,所知不多,只记得入门之时,师父曾说,修仙务必要争,从一而终。
否则一旦懈怠,坠入红尘,法力和王权富贵又有何异?空负仙名。
我碌碌一辈子,至今毫无成就,行将朽木,化作灰土,但此言不敢忘却。”
孟秋悚然一惊,若非法体无垢,怕是要汗流浃背。
惟争而已!
自己经年奔波,漫无目的,纵然妙法于心,殊无苦功;至宝在手,不知用心,这算不是是一种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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