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赶车的老汉张口就是一首山坡羊,满满的江湖风味,说来说去这世道上谁还没点故事。
三人对老汉的故事不算感兴趣,也就没问这老汉。世间那么大,往日高手隐姓埋名绝对算不上少见。为了不多生事端,三人只是听着老汉诵唱着些不知哪来的诗歌,没一个人去问这老汉的往事。
坐着破驴车一路走在官道上,放眼望去满处黄沙铺满。身后的天枯城随着前进越发渺小,直到最后连点影子都隐没在了黄沙之间。一路上苍苍茫茫,只有老汉口中的小调伴着驴车吱嘎作响的声音响个不停。
车背上除了这坐着的三个人,就是放着几桶应急的饮水,几堆草料,盖在四五层毛毡底下。风卷着沙砾打在面上,有些生疼。
拉车的驴子不时地打个鼻息,耳朵抖上几下,似乎能把沙子抖下去让它不再发痒。
刀锋寒坐着无聊,听着小调也是让他心里面不太舒服。刀锋寒闯荡这江湖也好几年时光了,手上的血早就洗不干净。听着山坡羊,想起常散漫随意几下就将他放倒在地,不禁得有些后怕。
这江湖一脚踏进来,入眼的都是生生死死。要不是一心为了寻仇,怕是看着尸首就已经疯魔了。
江湖啊,谁是一心无惧呢?
“安心,你杀过多少人?”
刀锋寒此刻想的太多,心底浮上来了一丝怯懦。就连“纪小哥”都不喊了,变成了“安心”。
纪安心当了捕快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手底下没有人命也不可能。此时刀锋寒的状态他当然知道,江湖人要是没个信念早就疯了。所以有江湖豪雄野心勃勃,也有佛道高人闭门修炼笃信神佛。其实只是为了找个寄托罢了。
“四十三人,没有一个是错杀的。”
纪安心的回话看似是说给刀锋寒,其实是说给自己。
四十三条人命折在手里,哪能若无其事?没有一个是错杀的更像是告诉自己,“你没做错”罢了。
“那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吐了吗?”
刀锋寒此时说话的身影也变得低落了许多。
“没有。我没吐,那个人死的不算恶心,是我拿双拳打断了肋骨刺破心脏死的。死之前也没遭什么罪。”
纪安心说起往事,面容冷峻的不少,只见着嘴一张一合,再没半点的表情。
莫惜声在一旁听着,却是不敢说些什么。她见过的死人只有丘便来一个,死的很惨,她还吐了很久。
“那是好事,我杀的人太多,早就记不清有多少了。但第一个人我还是记得很深,他被我用‘狼伦’劈了三四十刀。其实第三刀的时候,他就死了。”
刀锋寒说着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那个人。
“我第一刀,斩断了他脖子上的血脉。第二刀,剁下了他持刀的右手。第三刀,斩下了他的头颅。之后我一直出刀,一直出刀,直到这人已经找不到完整的身体了。”
“斩完了那三四十刀,尸体就像是被分割的猪肉一般散落一地,我就是那个称斤的屠夫。我没吐,那个时候我觉得,眼前的这一摊血肉,根本不是人的。”
“但我杀第二个人的时候我吐了,不是因为我杀了人所以吐的。是因为我一刀破开了那人的肚子,肠子也划破了。内脏混着粪便一同流出来,撒在我的裤脚和鞋子上了,气味实在太恶心,我没忍住吐了。”
“但我杀人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没有必要。不管是分尸两瓣,还是尸首分离,或者是开膛破肚,后悔都没用。我后悔他们也会杀我,我只要不想死就得杀他们。所以我不后悔。”
刀锋寒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淡的很。既没有慷慨激昂,也没有低落洒泪。只是像简单的在陈述一件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一样,他只是个讲故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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