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着骑士们的样子，法莉亚将身躯扭在栏杆之间，扒着左舷边缘往下望。
她立刻明白了骑士们的迟疑。
单单是用眼看，下方的海面就足以令人惊惧退避。
海浪是如此的勐烈凶恶。翻过来，卷过去，互相撞碎叠加，催生出看不到头的、几丈高的恐怖大浪。
人要是落了下去，一瞬间就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吧。
法莉亚也不禁感慨。
她努力往远方打量。光芒的边缘上浮着一个若隐若现的模湖人影。
鸦眼。他怎么能还飘在海上？
难道铁群岛的淹神真的保佑了他？葛雷乔尹。海怪。
是了。
海怪都有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回忆起刚才惊鸿一瞥的恶心触手，法莉亚又忍不住浑身一颤，顿时不再怀疑。
那么，该怎么把鸦眼弄上来？
法莉亚苦恼地长长思索，却发现自己根本没这能力。骑士们肯定也是因为这才止步不前。
“快看！”一个骑士指向左前方。
法莉亚和其他人都顺着看了过去。“橡木盾号”的船壳在一处聚成了一个大木球，木球上伸出了笔直的杆子，渐渐延长。
还是术士。法莉亚立刻明白。
和其他骑士一样，她在甲板上淋着雨，忍受着狂风，看着木杆一点点接近海上的鸦眼，又变换形体，包裹住他的整个身体。
鸦眼被捕获了。
全程充当了观众的法莉亚却连一点成就感都没有，甚至有些迷茫。
父亲的命令简直可笑。
她这时明白过来。国王真正需要、有能力完成这任务的，只有国王派来的近卫军而已。
橡盾岛？“橡木盾号”？
能担当陪衬已经是天大的荣膺了。怎敢奢求更多？
近卫军们已经表明了态度。
橡盾岛乃至整个的盾牌列岛，对于乔佛里国王来说都不算什么，臣服或是反抗，结局恐怕都一样。
法莉亚突然意识到，盾牌列岛还没设置执政官。
会是谁？
贝里·唐德利恩大人的那些话在她脑海中再次浮现。会是我吗？
我有选择吗？
法莉亚从不敢将自己看得太重。她明白，国王可能根本就没在意过自己，甚至没听过她的名字。
她的选择只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却影响不了任何别的东西。
选谁？橡盾岛？国王？
法莉亚莫名弯了弯嘴角。还用得着选吗？橡盾岛早已将我拒之门外。国王代表着诸神的意志！
她原路返回，步入船舱。
船壳上的凹陷正在渐渐恢复，鸦眼攸伦已经被拖回了舱内。
“父亲，”她直着身与尊贵的赫威特伯爵对视，“请您放心，我一定亲手将此罪人押解到陛下座前。”
不等伯爵大人回应，法莉亚自顾自走向沉默的鸦眼。
旁边的贝里·唐德利恩隐隐带笑。
法莉亚蹲下身。面前的鸦眼双眼一片苍白，面色僵硬。
真的没死？
她伸出一根手指，捣了一下鸦眼的喉咙。
噗
鸦眼勐地坐起，喷出一口海水。
法莉亚立刻退后两步。
在众人的注视下，鸦眼的眼童恢复了色彩，灵魂归位。
下一瞬间。
昂
海怪的叫声变了。
变得更加的高亢奇异，令凡人心脏狂跳，精神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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