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敏洲这几天一直忙于春闱,直到今日才将将得闲,接到长随乐易传来的消息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荣庆院,午膳也未用,硬生生挨了齐金堂一鞭子,哪里还能受得住?
他今日穿着件月白色暗叶纹春衫,后背隐隐沁出血迹来,此刻看着虽是脊梁挺直,其实已是强弩之末。
戴氏这几日因着齐敏洲圣眷优厚,很是得了些世交故旧的奉迎,婆子丫鬟的吹捧,儿媳孙女的恭维,颇有些春风得意。
可是这种春风得意,随着齐敏洲说出“分家”两个字的时候,瞬间被撕裂,若是真的分了家,齐敏洲的圣眷再浓,她也沾不到多少光。
故而一时间这种小心思占了上乘,但到底也心疼齐敏洲受了家法,轻轻推了一把,戴氏急切道:“老三,快给你父亲认个错,这件事就此揭过吧!”
齐敏洲微微一让,避开了戴氏的碰触,以前他听了戴氏的话,当的是顺从的孝子,内宅的事从来不过问,结果得到了什么?
若不是戴氏对阿莲和蕊姝、蕊卿心怀偏见,又怎会对三房的人员混乱视而不见,这样的事怎就偏偏发生在了蕊卿房里?
齐敏洲的面颊越发的苍白无力,身躯因为疼痛开始微微地颤抖,但仍紧咬着下唇,抬眸看向齐金堂:“父亲可记得建德四十二年,宁安长公主谋逆一事?”
齐金堂身子一震,不由自主地从靠背椅上坐直,不敢置信地看向齐敏洲,瞳孔瞬间收缩如针。
齐敏仁怒气冲冲地起身:“三弟!原来在三弟眼里,你的侄儿就是这般的衣冠禽兽吗?”
建德四十二年,建德帝之子乐王谋逆被诛,宁安长公主伤痛之下,起兵大杀四方,若不是庆元帝力挽狂澜,恐怕王室成员早就死绝了!
而宁安长公主之所以大受刺激,据亲信交代,乃是与那乐王有了首尾,要知道,虽不是同胞出生,但毕竟是异母姐弟啊!
“若是果真走到那一步,我们兄弟三人,在朝中有何脸面,若是御史弹劾,圣上驳斥,怕是整个侯府都会随之陪葬吧!”
齐敏仁嘴唇嗫嚅着,到底没再开口,戴氏也满心惶然,说起来她也不过是个内宅妇人,平日里再威风,一到大事,还是得仰仗夫子,当下觑着齐金堂的面色,不敢再掺和,起身摇摇晃晃地退了出去。
……
谁也不知道那日在书房内,父子三人到底谈了些什么,但第二日起,多年未动过土的长兴侯府,突然开始兴起土木来。
下人们本也不知为何,直到后来土木渐兴,楼墙渐起,进出需得绕路的时候,才恍惚明白,三房竟然隔了出去。
当年齐敏洲执意要娶顾元莲时,齐金堂和戴氏担心齐敏洲被身份贵重的顾元莲小瞧了去,硬是买下了相邻的一处宅子,修了几处阔敞的院落。
如今齐敏洲和顾元莲居住的沁澜院、齐蕊姝的妙姝院和齐蕊卿的晴芝院,都被围墙和抄手游廊连在了一起,只在花园间开了一道小门与长兴侯府连接,在府外另开了二门供三房内外进出。
由于廖姨娘是后来才进的门,戴氏害怕顾元莲不容,硬是将廖姨娘的院子安在了离荣庆院不远的宁袅院,齐蕊媚的雨玫院挨着宁袅院,倒是离沁澜院等远了不少。
由于这两座院落离着三房的主院太远,不好规划在其中,齐敏洲问过廖姨娘和齐蕊媚的意思,也都不愿弃了原来的院子,故而也就不再多管。
于是在下人们眼里,三房竟是过起了与世隔绝的桃源日子,只是因着齐金堂下了封口令,谁也不敢多嚼舌头。
毕竟比起多嘴被发卖出府来说,绕点远路什么的,也就不算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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