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骠骑军来了,伯明翰沦陷,再后来萨克逊王投降了,大公失了属地,也就不再是真正的大公了,家族一代代破落下去,到了约翰父亲这一代,虽还有大公之名,但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
约翰和哥哥亚瑟到油街混饭吃,靠着大公的名头笼络了一票人,他们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做剃刀帮。
虽然名字叫剃刀帮,其实就是帮街头小混混,直到十五年前,刁三来到兰登。
……
约翰·伯明翰推着刁三进了门。
这个轮椅上的兰登首富现年不过五十岁,但已是头发花白满面皱纹,他看向房间里的儒衫青年,用一种像刀刮玻璃般的,又尖又利的声音道:
“梁先生,何事?”
梁浩哲放下报纸——正是今天的时代早刊。
然后看了约翰一眼。
“你先出去。”刁三说。
约翰出了门,梁浩哲这才开口:“堂叔对你很不满,我不是让你不要招惹徐知行吗?”
他口中的堂叔,便是当朝右相梁青山。
前日在油街,的确是梁浩哲让水匪头子跟着徐知行。
此举是为试探之举,他知道徐知行定会发现水匪头子,所以事先让刁三手下一奇人给水匪头子下了毒。
若是徐知行在发现水匪头子后,问出了一些奇怪的问题,那梁浩哲便能确定他是否是长公主派来的,甚至是,长公主有没有来兰登。
然后,便可毒死水匪头子。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徐知行还未问话,他们便毒死了水匪头子,接着便是那几个治安官……
“这徐知行,定是长公主派来的,”刁三缓缓道,“难道还要放他在兰登来去自如?”
“什么长公主!?”梁浩哲低吼道,“明明是你自己怕他!”
“哦?我为何要怕他?”
“当年空饷一案,是你作的伪证!你怕他是来找你!”
刁三当然担心徐知行是长公主的人,但他更担心徐知行是为他而来的。
“梁先生,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冠军侯贪墨军饷,这可是右相亲审的案子。”
梁浩哲一时语噎,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他挥挥手,构陷一事可不作追究,因为前天事发之后,他便第一时间找到刁三,告诉他不要找徐知行的麻烦。
“你忘了我说的话吗?刁三,我告诉过你不要去找徐知行不要去找徐知行!”
“我找他又如何?”刁三挑眼道。
梁浩哲怒从心起,如今堂叔下了狱,连这条老狗也开始不听话了。
他摁住情绪,冷笑一声。
“刁三,我看你是在兰登当富家翁当得太久了,你已经忘了我大明以何立国,他就算已经不是小冠军侯,也是虎啸功大成的一品武士,就凭你手里那点东西,你能拿他怎么样?”
“你想杀他?抓他?把他逼走?还是坐下来谈判?”
“我让他什么都做不了,”刁三冷冷道,“不过……他若愿意谈,倒也不是不行。”
梁浩哲怒极反笑,一边笑一遍摇头:“哈哈哈哈哈,刁三啊刁三,你可真是蠢得可以啊,离开神州太久,你现在满脑子金银钱财,已经忘了明人是什么样的,冠军徐氏是什么样的——当年议定《兰登租地章程》,萨克逊王推诿拖延,徐良策是怎么做的?他一把火烧了威斯敏斯特宫!”
“冠军徐氏,从来不和任何人谈判!——更不要说,你做过什么你比我清楚,他会和你谈?”
“那也让他无处可去!无事能做!”刁三仍旧自信道。
他倒真不是自大,他在兰登黑白通吃手眼通天,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就是钦差来了他也能让人寸步难行——他真能做到。
但他不知道的是,贵如钦差也会束手束脚,是因为钦差需要讲规矩。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是血的剃刀帮头目冲进了屋子,噗的便扑在刁三脚下:
“三爷!那徐知行,那徐知行……他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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