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宽泛的条件,竟然都达不到……简直神奇了。
重新看过自己的这页纪录,朱塬没看出问题,于是转向沉全:“是不是磨得不够细,我知道这一步很浪费时间人力,但,确实要非常细才行?”
沉全道:“各种原料,都是用筛选精面的箩筛筛出来的,下官钻研大人配方,也猜测是否不够细,现在还让人筛了两遍,若还是不够,下官也不知该如何做了。”
筛面粉的箩筛,朱塬有印象。
那种细孔筛出来,朱塬觉得,确实也该够了。
难道是温度?
于是又问:“你们用焦炭试过吗?”
现阶段,想要最高的炉温,只能是焦炭了。
沉全道:“试过。”
那……
或者,烧制时间不够?
“最长烧制多长时间?”
“已完成最长一次,是七天,”沉全道:“下官目前正在让工匠尝试15日烧造,还有三日才可开窑。”
朱塬还是觉得有问题。
如果水泥要烧15天以上才行,那这种东西根本不可能大规模使用。
太耗费能源了。
稍稍斟酌,朱塬干脆不再没头没脑地追问,示意道:“你具体说说,怎么烧的?”
如果还问不出来,就只能去现场看看。
以前是不着急,想着哪怕一两年折腾出来,也无所谓,现在……上午看到医药大学实验室吊顶塌下之后,朱塬就觉得很是必要了,还是快快做出来为好。
沉全道:“照大人配方说说,下官与诸位工匠仔细拣选各种原料,生石灰、黏土、炉渣等等,或焙烧,或原封,上石磙碾碎,再用石磨磨细,以箩筛反复筛出细粉,其后入窑,以不同燃料、不同火候,不同时间分别尝试烧制,出炉后混合搅拌,查看起凝固效果。”
朱塬听到一半就觉得哪里不对,听到最后,瞬间恍然。
倒是先又拿起了自己那页纸。
嗯……
怨自己。
怨自己啊!
当时随手写的,脑子里清清楚楚,觉得某些事情是理所当然的,然后,搅拌混合的流程,就……写的靠后一些。
问题是……要先混合啊!
再习惯性寻究其中根本,朱塬觉得,原料进行混合,再行烧制,应该是高温下,不同原料会发生一定的化学反应。
相比起来,原料单独放置,比如生石灰,磨的再细碎也是氧化钙,再高温折腾,没有和其他物料反应,氧化钙也还只能是氧化钙。
除非能达到几亿度的高温,来个聚变什么的。
这显然不可能。
这么想着,朱塬忍不住咧了咧嘴,抬手朝沉全示意:“是我弄错了,错了……就错了一步。”
沉全一头雾水:“大人?”
朱塬揉了揉脸,说道:“是这样的,各种原料,要先混合,再进行烧制,这样,不同的原料在高温之下,才能出现化学反应,你们肯定是分开烧了,对吧?”
沉全下意识点头,他不太明白‘化学反应’是什么意思,但也有些恍然:“大人,这……也是下官……下官也错了,过往这些日子,倒是有工匠提出,是否要混合一下,再入窑烧制,下官……下官也是太小心了,仔细研究大人配方,再看那原料磨碎筛选实在不易,担心给浪费了,就不敢胡乱尝试。下官……也是错了。圣人有言:君子不器。下官修行还是不够,过于……墨守成规。下官……咳……咳咳咳……”
说到最后,显然有心激动,沉全又捂嘴咳嗽起来。
朱塬见沉全咳过,又要说话,连忙打断:“好了,咱们都检讨过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也是圣人说的。”
沉全顿了下,还是弱弱纠正:“大人,此言应是出自《左传: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朱塬:“……”
又尴尬了。
不过还是很快道:“你这样就很好,发现上官有错,就要指出来,才能避免更大的失误,嗯……还是要看人的,我是比较好说话的那种,错了你们随便指认,其他就要小心了,搞出事情,我可不负责。”
朱塬说的有趣,沉全跟着露出些微笑。
朱塬道:“那就这样,回去赶紧再试试……对了,那些磨细后烧过的原料,你们没有丢弃吧?”
“任好的东西,耗时费力,下官怎舍得,”沉全道:“除了一些用来试看效果,其他……都小心存着,总计已有六千余斤,下官也是听了下面匠人建议,想着等报了上司,将来……那些个都是烧造砖瓦的上好原料。”
“烧成砖瓦就太浪费了,”朱塬道:“回去,按照我说的全新思路,先混合,再烧制,时间……我觉得也根本用不了7天,更别说15天,三天最多了,要不然,这东西耗费太大,就没有了大规模应用的意义。嗯……现在实验阶段,倒是不用这么严格,你们也可以试试15天能烧出什么东西。对了,还在烧那个15天的就赶紧停了,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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