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着眼睛靠在肩舆上回到内宅,等肩舆落地,朱塬睁开眼,发现已经挂起了灯笼的院子里,靠近西厢房的一边跪着两个丫头,其中一个还举着一只大碗顶在头顶,见小主人返回,可怜中又透着些惧意的望过来。
丫头旁边还有两個手持荆条的仆妇,周围还有一些似乎是被拉来旁观的姑娘。
朱塬一时没有起身,手里摩挲着几枚刚刚在外院拿到的‘洪武通宝’样品,问走近的写意几个:“怎么回事?”
写意不说话,看向留白。
留白小脸上还带着怒意,说道:“白日里抢浴房,还打架,奴去训了几句,那个……”说着指向顶碗的某只:“……竟还敢顶嘴。小官人,家里越发没规矩,奴几个要管不了了。”
天气越来越热,之前特意交代,院子里所有人每天都要洗澡。
朱塬可受不了一点邋遢。
不过,当下听留白这么说,朱塬再看周围,却是瞬间明白。
故意绷着脸,朱塬加重语气道:“你们管不了,难道还要我亲自管吗?再有不听话的,赶出去就是,院子里这么挤,少些人才宽松!”
说完又朝周围挥手:“都散了,累一天回来就给我闹这个,看见你们就烦。”
转眼只剩写意等几人。
还有不远处越发惶恐的两个小丫鬟。
把之前摩挲的铜钱随手递给旁边的麻袋,朱塬起身进屋,写意和留白跟进来,帮自家小官人更衣。
朱塬一边任由她们给自己换衣服,一边捉过留白,敲了下妮子鼻尖:“帮你们撑腰立威了,但也不许太狐假虎威,还是要宽厚些,知道吗?”
就这么被自家小官人点破心思,留白脸蛋微红,却是摇头:“不能呢,无规矩不成方圆。再者,那些个……小官人平日里就是对她们太好了,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成了小姐,要上天呢。”
朱塬无奈,捏了捏丫头小下巴:“好吧,说不过你。”
写意帮自家小官人系好腰带,直起身瞪了留白一眼,才转过目光:“小官人吃饭罢,炖了鹿肉,很补身子的。”
朱塬向外走,一边道:“又炖啊,我想吃烤的。”
写意差着半步跟上来,劝道:“小官人,烤肉不易克化。”
“偶尔尝尝,”朱塬道:“说是明天有雨,如果出不了门,就准备一下,中午围炉烤肉。”
写意想想便答应下来。
吃了晚饭,按照朱塬自己的计时标准,大概晚上八点钟。
照例来到书房,首先还是今天的日志。
不知不觉,朱塬的身体好了许多,至少,写日志不用再通过口述让写意几个代笔。不过,也仅限于此。
首先记录了计划在明州外海诸岛间建立轮渡系统的事情。
有了轮船,而且,速度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不需要再时时依靠风力,恰好可以将外海昌国州的舟山、岱山等主要岛屿连接起来,这不只是方便百姓出行,官方也能更好的管理和建设昌国诸岛。
其实,以小见大,封建时代,中央总是很容易失去对地方的控制,关键一个原因就是落后的交通系统,进而导致各种‘天高皇帝远’。
朱塬稍微有空就会思考的经济之学中‘分配’相关,就计划将此作为一个很重要的篇章。
再就是今天刚做出样品的铜钱。
老朱把数百失业的宝源局工匠打发来明州,让朱塬需要多少铜钱就自己造,朱塬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不要铅!
今后的铜钱,不许再加铅料。
有毒!
于是,几番商讨,确定明州的铜钱将会采用黄铜铸造。
问题来了?
大部分人的潜意识里,铜,不就是黄的吗?
不是。
纯铜,其实是偏紫红色的。
因为质地偏软,中国铜矿又稀缺,通常不会直接使用,而是与其他金属混合做成合金,比如其中最著名的青铜,因为硬度相对最高,当下明州营海司和金陵将作司制作的轴承,其中滚珠部分,使用的就是青铜。
传统的各种铜合金,往往都会加入铅料。
以往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晓了人体长期与铅接触没好处,条件也允许,朱塬当然不会放任。
就像轴承使用的青铜滚珠,哪怕一旦应用,基本不会与人体接触,朱塬还是禁止添加铅料,只能用铜、锡配比制作。
这次,铸造铜钱的黄铜也是一样。
黄铜合金,主要是铜和锌,一些工造典籍中有所记载:“赤铜入炉甘石,炼为黄铜,其色如金。”
其中的‘炉甘石’,就是锌矿。
当下的锌金属被称为‘倭铅’,和日本没有关系,这里的‘倭’,是多变的意思。因为锌的熔沸点都很低,记忆中,大概900多度就气化蒸发,冶炼火候不易掌握,于是得名。
虽然没关系,朱塬还是不喜欢这个名字,近期直接做了更改,以后,就叫‘锌’。
元素周期表,排行30号。
同时,朱塬还找来了一些工匠,大致讲述了一下相关的原理,主要解决锌矿冶炼融合过程中的蒸发问题。这也是锌矿冶炼融合的一个主要困扰,因为增发,动辄损失两三成甚至更高。
朱塬给出的方法也很简单。
冷凝。
比如在熔炉上加装冷凝管道,让因为温度过高蒸发的锌金属迅速重新凝结,再次收集起来,避免浪费。
再有,既然知道了原理,温度控制上,也可以下一下功夫。
说白了,很多事情,只要点破了道理,再解决问题,往往就会变得很简单。
写完了日志,朱塬也就没精力再做其他。
任由写意把日志整理起来郑重地锁进墙边柜子里,朱塬转向旁边,本来要起身,见恰好望过去时暖娘下意识躲开他目光,于是招手:“过来。”
暖娘顿了顿,还是起身,走了过来。
朱塬依旧坐在椅中,捧住女人腰身,感受着夏日里轻薄衣料下的那份触感,抬头见暖娘目光依旧左右飘荡的模样,笑着道:“竟然躲我。来,叫一声,就放过你。”
暖娘抿着嘴,脑袋转开,不说话。
朱塬道:“不叫,今晚就是你了。”
暖娘身子颤了下,两颊迅速泛出红晕,脑袋扭过来,似乎张了张嘴,又似乎没有动静,只是很快再次移开。
朱塬很好说话:“不叫也行,亲我一下,也放过你。”
暖娘脑袋小小动作了下,又转开。
朱塬开始加码:“那就是你了,顺便,我再让山山水水也过来。”
暖娘听朱塬这么说,终于转回头,目光里透着哀怨和恼恨,见小男人仰着脸等待模样,迟疑啊迟疑,到底还是微微躬身,双唇却也只是在朱塬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下。
重新站好,女人整张脸已经红透,还闭上了眼睛。
朱塬轻轻在女人身上拍了下:“竟然主动亲我,看来是想念你家小官人了,那么,今晚还是你吧,稍后先陪我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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