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塬好奇地接过来,拆开,迅速读了一遍,终于明白了沈茂为何一直要见自己。
还是那三艘船闹得。
当初一些安排,大概让沈家觉得他打算借机吃大户,毕竟哪怕不说老朱佩刀,朱塬那一系列正三品,拥有的权力其实也相当大,而沈家出自张士诚旧地,朱塬想要发难,还真是一句话的事情。
读完信,朱塬抬头看向沈茂,多少有些好奇,笑问道:“说起来,你们沈家到底有多少钱啊?”
这……
沈茂顿时尴尬,他还真没仔细算过,毕竟沈家掌权的主要还是他长兄沈荣。
而且,就算知道,也不敢说啊!
朱塬也很快摆手:“算了,免得我真得见财起意。不过,嗯,我最近觉得这定海县城方圆两里的面积实在有些小,如果要把这周长8里的城墙扩大到16里,你们沈家能承包下来吗?
这是,开出条件了?
沈荣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已经再次被朱塬打断:“呵,算了,给你们一个提醒,沈家随便什么都能捐,千万别想着捐建城墙,会有大祸。”
沈荣一头雾水。
不过,莫名的,却也下意识把朱塬这些话牢牢记在心里。
朱塬再次拿起吴良的那封信,不再玩笑,说道:“别疑神疑鬼了,我要拿你们沈家开刀,还会等到现在?拦到那三艘船当天就派人奔苏州了。所以呢,安心做你们的生意,不要整天瞎想。”
沈荣这次听懂了,而且,能感受到,这位小大人不是在虚与委蛇,确实是这个意思。
不过,沈荣却一点不觉得自己之前是在瞎想。
常言道‘灭门刺史,破家县令’,这位顶着一堆骇人头衔还带着皇帝陛下佩刀来到地方的小大人,可比那刺史县令还要权重太多,真对他们沈家有念想,绝对是一场灭门大祸。
这种事,不说长远,沈茂去年就亲眼见过一大批。
如何能不慎之又慎!
当下,有朱塬这几句,沈荣吊了半月的一颗心终于落地,瞬间感觉浑身上下都没了力气,强撑着才没有在眼前小大人的廨房里软倒下去。
片刻后,沈荣略微回神,深深吸了口气,再次大礼拜下:“沈氏谢过大人宽宏。”
朱塬又已经瞄向吴良的那封信,一边道:“起来吧,我还有事要出城,就不招待你了。”
沈荣起身,又是拱手:“大人,沈家略备薄礼……”
朱塬抬头见赵续出现在门口,知道轿子已经备好,打断沈茂道:“既然是薄礼,我看不上,就不要送了。”
沈荣:“……”
朱塬找来火折点了蜡烛,把那封信连带封皮一起送上火头,点燃后丢在旁边当摆设的笔洗中。见沈荣又是疑惑,也没和他解释。
这些人……真能坑吴良。
问题是,某人应该还是主动跳坑。
就说这封信,吴良替沈家做保,还大剌剌以自己苏州卫指挥使的身份,而不是托名私人交谊,若不是遇到朱塬,等于直接送出一个大把柄。
身为武将,随意干涉地方政事,这是大忌。
若是有心人把这件事捅到老朱那边,老朱就算不好明着处置自己这位有着大功的下属,也难免记在心里。
不过,朱塬能做的,也只是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其他……
吴良这次表现,倒是和华高之前与他说过的其人秉性完全一致,因此,有一有二,肯定也会有三有四,朱塬就觉得吧,哪怕这苏州卫指挥使,吴良也难做太长。
等书信连带信封全部烧成灰,朱塬拿起那份评估报告,打算路上继续看,一边瞄向沈茂:“怎么,还要我送你一些薄礼,才肯走吗?”
沈茂觉得朱塬烧信动作似乎那里不对,一时又想不明白,此时连忙拱手:“小人……告辞。”
朱塬只是点头,卷起那叠资料,自己就先出了门,揉了揉照例等在门外轿旁的某个麻袋姑娘脑袋,坐进轿子,扬长而去。
沈茂跟出来,等那顶小轿离开,瞬间又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不过,现在不是唏嘘感慨的时候,沈家既然过了这道大槛,就该为稍后考虑。
恰好见到之前那位傅姓盐商正在东厢外与人说着甚么,沈茂也知对方底细,稍稍转念,便走了过去。来到近前,拱手道:“傅兄,在下沈茂有礼了。”
傅寿与那位书吏说过话,见沈茂招呼着走来,消息灵通的他也同样知晓最近的一些事,感受到对方一身轻松的模样,大致猜出甚么,也笑着拱手:“沈兄,可称呼在下表字安昌。”
既然大人没打算对沈家做甚么,恰好还交代他寻找合作伙伴,长洲沈氏的底蕴,傅寿是知道的,刚好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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