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见朱塬脸上笑意,她也意识到小官人并不是真生气,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
正说着,写意端了餐盘进来。
留白见写意一个人进来,就觉得吧,自己应该学学写意的这种了无痕迹。明明两个人都有挡着另外两个的,为什么只有她被小官人教训呀!
朱塬的早饭很简单,一份银耳莲子粥,一屉小笼包子,还有朱塬亲自吩咐的两颗白水煮蛋。
不过都没吃完,
盅里的粥只盛了一小碗,六个包子吃了三个,鸡蛋今天没碰。
倒是有些想喝牛奶。
不过这年代没条件,羊奶倒是有,朱塬尝过一次,不习惯那种味道。
吃过早饭,朱塬正要返回正屋,正在收拾餐具的写意提起一件事:“小官人,青丘姐姐和洛水姐姐说已经校完了三本书。”
朱塬闻言,重新在这边坐下:“让她们拿来我看看。”
写意和留白一起端着餐具离开,片刻后带着青丘和洛水返回。
青丘送上一本《九章算术》和一本《道德经》,洛水拿出的则是祖冲之的《缀术》。
前些日子的那份书单,老朱已经送来一部分,其余还在收集。
朱塬按照最初计划,让几个姑娘对这些书籍进行点校,好方便阅读。
餐厅内。
旁观的留白见小官人拿起一本书翻看,顿时又有些想要嘟嘴。
就说前日,小官人让赵续在花园里挑了一块太湖石送来,喊了她们四个在南屋,用最新造出的炭笔对着那块太湖石教授一种名叫‘素描’的绘画技法。
四女都有绘画功底,小官人只演示了一遍,她们便有所了悟。
随后每人画了一幅
小官人最后给四幅画打了分数,说满分一百分,洛水得九十分,写意得八十分,留白是七十分,青丘就只有六十分。
虽然最后小官人给自己那幅打了五十分,夸奖她们四个都比自己画的好,但落在四女最后的青丘依旧一副戚戚然的可怜表情,再配上那张暂时还算四个姑娘里最漂亮的面孔,留白觉得吧,当时小官人肯定是被魅惑了。
青丘之山上的九尾狐,可是会吃人的。
哼。
于是‘惩罚’青丘再多校一本《道德经》。
这那里是惩罚?
明明是奖励嘛!
因为帮小官人校书,可是她们四个都在争抢去做的事情。
当下见两女已经送上了三本,她们因为日常事情多,连一本都还没校对完,留白就觉得自己真是太没用了。
朱塬大致翻了几页《缀术》,又换了青丘点校的《九章算术》,看着虽然竖版但多了标点后读起来轻松很多的文字,非常满意地点头。
读过一段暂时不明的文字,朱塬还想起了一个段子,对四女道:“关于数学,你们知道吗,这世上任何事物都可能欺骗我们,只有数学不会。”
其他三个还有些愣,洛水已经很解语地接道:“小官人,为何呢?”
朱塬笑着道:“因为啊,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洛水秒懂,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连忙抬手掩嘴,眉眼弯弯。
另外三女也不知道是真懂假懂,很快或用帕子掩嘴或稍稍低头地发出轻笑。
朱塬也没有认真分辨,笑着拿起三本书离开餐厅,返回正屋书房。
写意和留白很快跟过来,见他又坐到了书桌前,写意道:“小官人,今天真不去南郊么?”
朱塬摇头。
前日王府还专门传话过来,询问朱塬要不要参加老朱的即位大典,作为朝廷的正五品官员,如果他点头,那边好做安排。
而且还点明。
因为朱塬身体缘故,不用和百官一同参加各种繁琐礼仪,只需要观礼。
坦白说,朱塬很想去。
开国皇帝的即位大典啊,普通人几辈子都不一定遇到一次。
不过,想想当初好不容易才从老朱那里要来一个隐居许诺,既然是隐居,当然是不出门最好,哪怕出门,也最多限制在后湖的湖心岛范围内。
这才叫隐居。
朱塬可以想见,如果自己主动打破这种状态,那老朱肯定就更不用遵守了。
因此到底还是拒绝。
那边也没有勉强。
这么想着,朱塬扭头注意到留白期待的小表情,笑着道:“我不去,你们可以,现在就去准备出门吧。”
写意却是摇头:“小官人不去,奴怎么能去?”
朱塬摆了下手:“去准备吧,看看留白,你今天不去,她会记你好些日子的,还有青丘她们,以及赵续两个,嗯,戴先生肯定也会去凑热闹,都去吧,恰好我一个人在家享受一下清静。”
写意道:“既如此,奴在家伺候小官人,让她们都去观礼。”
留白立刻道:“写意不去,奴也不去。”
朱塬假装不悦地揉了揉额角:“看来你们才是这栋宅子的主人,要不我走,你们继续在这里拉扯?”
两个丫头顿时停住,对视一眼,写意朝朱塬福了福:“小官人,总要留两个小丫头伺候着?”
朱塬点头:“可以,留两个在南屋守着,我有事会喊她们。”
这边正屋,因为正在书写手稿缘故,除了写意和留白,哪怕青丘和洛水都不许进来,更不用说那些小丫头。
写意答应一声,没敢再多言,和留白一起离开。
等两个妮子出门,朱塬没有立刻开始写稿,而是拿起那本刚刚没有翻开的《道德经》,片刻浏览后,很快找到一篇。
“天之道,其犹张弓欤?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贤邪!”
反复阅读品味片刻,朱塬拿起钢笔,在一页白纸上飞快写下两句比他毛笔字要漂亮很多的行楷。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
朱塬的经济之学,根本乃‘生产’和‘分配’。
本立而道生。
经济之学有两大根本,而两大根本之‘生产’和‘分配’,同样有所根本。
‘生产’之根本,将来朱塬打算引用后来的一句名言。
让老朱心心念念却还没听到的‘分配’之道,其根本,则正是当下朱塬写下这两句。由《道德经》而来的这简简单单两句话,在朱塬的构思中,未来将会衍生出一套一明一暗覆盖整座星球的庞大社会分配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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