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局势愈演愈烈,兴平元年(194年)五月,贾成还在盩厔积极整顿军务民政,扩军备战颇有躲进盩厔成一国,管他春夏与秋冬之时。
长安城发生了一件大事,直接引燃西凉军大规模内战的序幕。让贾成不得不停止建设,把目光再度投到长安城来。
事件的发生既是偶然,也是必然。
樊稠自从和郭汜一起打退马腾、韩遂,其部下人马非但没有损伤多少,还因为吸纳了许多流民青壮,以及凉州降兵,一下子膨胀了许多。从原先的四万不到,扩张到接近六万,与李傕部下人马相差无几。
当然郭汜也在其中趁机扩张势力,增加了接近一万部下。
不过郭汜性格乖张,没有樊稠豪爽大气,大部分小势力更加愿意投效樊稠。
攻打韩、马联军的三股势力当中,李傕因为要坐镇长安,只是派遣侄儿李利率军出征。
李利胆小怯战,被樊稠当众责骂之后失了军心,不仅在这场战役里没得了多少好处,反而有不少部下耻于他的表现,暗地里找门路想要投奔樊稠。
西凉军说是一个庞大的军事集团,其实更像后世社团,由大大小小派系将领组成。每个将领或多或少都有自己亲信嫡系部队。
这些将领以地域、亲属关系为纽带,汇集成几个大的派系。
像李傕,他是北地郡人,所以身边将领几乎都是并州人为主,而郭汜虽然是凉州张掖人,但他马贼出身,身边也都是些山贼马匪。
樊稠原先是金城大豪,他身边自然都是些凉州小地主出身的将领。
这几场仗打下来,樊稠的地域因素就大大凸显,很多韩、马联军当中凉州兵纷纷投入他的麾下。随着樊稠势力增长,他个人野心自然也膨胀起来。
这一日大朝会,樊稠照例带着一帮亲信将领昂首阔步进入未央宫。刚到宫门口,迎面遇到另一伙武将也在等候进宫。
“呦呵,这不是李家小子吗?”
对面为首之人正是李傕之侄,刚升为荡寇将军的李利。
李利看到樊稠远远过来,心里腻歪,本不想理他。只不过樊稠开口了,他也没处躲,只好上前见礼:“末将李利见过右将军。”
“嗯...,我说小李啊,如今你也升荡寇将军了,可不能像当初那样临阵怯战,须让你家叔父脸面有损。哈哈哈哈......”
“呃...,右将军莫要取笑小侄,当日小侄身边兵少,正思量如何以少胜多,故此才没有即刻冲阵,......非是胆小怯战。”
“兵少?兵少你早说嘛!咱老樊身边有的是英雄好汉,只要你小李开口,随便哪个都能帮你冲锋陷阵,至于让人笑话你嘛!”
樊稠身边那些将领七嘴八舌的说道:“是啊!是啊!樊将军勇猛无敌,让咱们冲阵自然个个争先,敌军不管多少人都不够咱们砍的。”
“樊将军西凉第一猛将,咱们哪能丢将军的脸,打仗谁不敢拼命。”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
李利在樊稠边上听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有心翻脸,却看樊稠身量高大,怕弄不过对方。只好暗暗咬牙,露出尴尬的笑容。
“好了,你们几个少说几句,不看小李的脸,也要顾及一下大司马的脸面,咱们进宫。”
樊稠假意训斥了手下几句,大笑几声当先进宫。
看着比自己更为嚣张的樊稠一行人,李利恨得咬牙切齿,目光中闪出一丝怨毒之色:“樊稠老贼,你屡次辱我,此仇不报枉为人也!”
......
当夜,李利来到大司马府求见叔父李傕。
“叔父您是不知道,那樊稠老贼何等嚣张,今日在宫门口不仅欺辱侄儿,还语出不屑,多有嘲讽辱骂您的言语。”
“胡说!樊老三虽然狂了点,对为叔还是礼让几分的,怎会在你面前辱骂为叔。”
李傕和樊稠相识十几年,还是比较清楚樊稠的为人,要不然也不会合作那么久。他们三个私底下或许会为了利益动些手脚,明面上还是能保持相对良好的关系,不至于撕破脸皮。
“叔父您以为樊稠老贼还是当年那个光明磊落的西凉好汉吗?他如今手下兵力可不比咱们少。自从咱们打败马腾,他又私下放走韩遂,军中多少人赞他勇猛无敌,说他义薄云天。不信您派人打听打听,好些将领都想投效他。”
“什么?咱们军中也有人想投效他?”
“怎么没有,樊稠老贼当众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说您就会躲在长安城不敢出战,手下兵马熊的很。听说中郎将李蒙早就对您不满,私下求见樊稠,欲投奔他的麾下。”
李傕大吃一惊,一把抓住李利脖领:“此言当真!?”
李利被李傕勒的差点喘不过气,不过他一点不敢挣扎,憋着气说道:“侄儿敢用项上人头担保,句句是真,绝不敢谎言欺瞒叔父!”
李傕随手将李利甩到一边,重重跌坐在榻上,良久,他深深吸了口气:“想不到我一片赤诚,待樊老三如手足兄弟,他竟敢暗中下手,背叛于我。”
李傕的确有点慌了,他们西凉军一向以来的规矩就是谁拳头大就听谁的。这几年李傕势力最大,所以处处都以他为首。以前在董卓手下,还感觉不到这种优势,大家无所谓谁大谁小听谁的话。
但是进长安以后,他们控制了朝廷,李傕更是尝到了权力的滋味。
前几年郭汜、樊稠在外,李傕在内,至高无上的天子都掌握在他手里,他是清清楚楚感受了一把唯我独尊的滋味。
等郭、樊二人回京,还得到开府的权力,李傕就有点权力被分走的不爽。
哪知道樊稠居然勾搭自己部下,侵占他获取权力的基本盘,这让李傕如何能忍?
要知道李蒙手下部众也不少,当初在董卓手下与他平起平坐,同为一部校尉。如今虽然不显山不露水,只是众多中郎将之一,可他手下差不多也有六七千人马,算是李傕部下实力最强的一部。
要是李蒙反水投靠了樊稠,两边实力立刻有了实质性的变化。樊稠将一跃成为西凉军最强一系,将来随时可能压自己一头,成为西凉军新的老大。
他已经做惯了带头大哥,尝到了唯我独尊的滋味,决不允许有任何人挑战自己权威,将自己取而代之。
“樊稠,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老李不义!”
李傕咬着牙狠狠的说道:“阿利,你附耳过来,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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