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女儿天真清脆的笑声,郑苹的笑意凝在眼眸,心里却有最沉重的悲哀浮上来。
玄烈昊,你有金钱有地位、有女儿有兄弟,还有健康的身体。可是,我呢?
我什么都没有。你把曾经属于我的美好的一切都无情的夺走,包括那颗开朗明媚的心,都由你亲手扼杀。
“玄烈昊,到底是为什么?我身处地狱活得卑贱,你却能只手遮天,应有尽有?”
玄烈昊向着玄烈云的方向扔了个苹果,直直的砸在阿清头顶上,他大声的嚷:“你两个粗人,别教坏我贝贝。”他转向木棉树下的郑苹,随手帮她扫去肩头上落下的花瓣:“风大,回屋里坐。”
“我走了。”她转身,被他迅速的扯住:“你答应了和贝贝吃午餐的。”
“我看,不用了。”她低头,语音冰冷:“贝贝不用我,也过得很快活。”
“你是妈妈。”
“嗯,谢谢你,把女儿照顾得这么好。也希望你能一直让她快活。把房间里那张相片撤了,长大一点,让她忘了我。”
“苹苹……”他伸手去拉她,想把她扯进怀抱里,紧紧的呵着,想抚平她眼角那层绝望的冰凉。
她却仰头望着满地的木棉花屑:“你说得对。你像木棉花一样,就连坠落都分外豪气,花不枯萎,不褪色,因为你太强大。2年多来,我对自己说:输给你这样的男人,我活该,也不丢人。
但我想重新活一次,没有你,把过去当作是一场瑰丽却破碎的梦。如果你对曾经犯下的罪孽有一丝丝的内疚的话,那么,请你从现在放开我。玄先生,求求你,放过我。”
“苹苹。”他紧抿着唇,手却固执的捉紧了她的手腕。他明白,短短时日不可能会抚平她的伤口。她要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再从他的身边消失:“别说气话,贝贝等着你。”
郑苹蹲下来,用手去拔那安躺地面的落花:“我不知道,我的幸福哪儿去了。那一天,我在医院抱着妈妈的身体,告诉她:妈妈,苹苹会幸福的,我答应你,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的活下去。她很欣慰的去了另一个世界。
从小,她就告诉我:只要苹苹做个好女孩,就一定会幸福。可是我越来越不明白了。我明明那么努力的去做个好女孩,不抽烟、不打架、不堕落、不乱交男朋友,可是,我却那么的悲惨。玄烈昊,请你告诉我:我的幸福,它跑哪里去了?”
“苹苹……”玄烈昊的话噎在心头,明明只是一句对不起,他却无力说出。从来,他都晓得用一切的手段和心计来征服她,却不晓得要如何做才是疼惜她,爱怜她。眼前的人儿低着头,轻轻慢慢的以手拔那艳红的落花,一声声温吞的话说出,听不出哽咽,看不到眼泪。
苹苹,在我们分开的长长年月里,你的眼泪是否早已流得一干二净?
“今天早上,我醒来,看着你和贝贝,我觉得这真是个好梦,想要把这梦做得更久一点。可是,我却醒了,才发现,我连做梦的资格也没有。我有个那么可爱的女儿,睡着那么舒服的大床,可是,我却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我会有幸福。我的幸福,在认识你的那一天,就被你抢走了。玄烈昊,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我曾经那么的爱你,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明明是个好女孩,你到底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郑苹没有给自己留下的理由。也许她是任性的,任性的丢下女儿,心酸的想像她突然不见了妈米的心碎。
可是,她又能做什么?留下来,让贝贝对她更加依恋和依赖,让自己更加的不舍,以令到日后的分离更加的痛彻心扉?
即使只是个路人,都会被贝贝吸引。她是那般的漂亮、可爱、迷人,是个值得天下人宠爱的小天使。只唯独是母亲不能爱她。
如今,郑苹才觉得自己当初没有看女儿一眼,不曾摸一下女儿的小手,这是多么明智的决定。如若不是如此,她可能还在玄烈昊的桎梏里锁着,欲罢不能,欲逃却无力。
这个早晨,在睁眼的那一瞬间,她居然感到幸福!看到女儿与玄烈昊双双趴在床上,甜笑着望她,阳光从窗前洒进,照着父女两人的黑发,女儿和他像童话里的人偶一样漂亮。
她几疑在梦中,因此感到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想要把这梦境留得更长、更美。她想去拥抱这个梦境,却发现这是真实。
虚假的幸福被真正的现实打碎。这不是梦,所以这不是幸福。如果这是梦,她就可以由得这个梦自由发挥,幸福过,伤过痛过,醒来,亦不过是黄粱一梦。
但如果这是真实,那她便决计不能重蹈覆辙。像从前一样,被他精心营造的幸福画境所俘虏。
她无法原谅自己,在他的怀抱里,感觉到幸福。这本是绝不可能的事情,这不是郑苹应该有的感受。
如今,他对她的所有情深不许、悔不当初,背后是归于什么目的。她已无力深究,即使能原谅,她也不能再信任他。
何况,她不可能会原谅他。她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为了贝贝,可以吗?”
心里的那个声音始终明朗清晰:不可以,不可以,……绝不可以!
既然不可以,那就决绝一点,那就像从前一样,做到万无可能!
像她离开的那一夜,玄烈云说过的话:你们的面前,已经没有路!
阿清百思不得其解,指着木棉花下抱着哭泣的女儿的玄烈昊说道:“风哥,刚才昊哥说的是什么意思?”
“嗯?”
“嫂子说:今早醒来,真希望那些幸福甜美只不过是一场梦。可是,既然是幸福,她走个屁啊。还有,嫂子走了,贝贝哭成这样子,昊哥好像很悲伤,又好像有点儿得意。”
玄烈云懒洋洋的挑了挑眉:“苹苹说幸福,他爽都来不及了,悲你个头。”
“不明白。”
“像你这种恋爱都没谈过的粗人,能明白的话,就是世间奇闻了。”玄烈云耐心教育:“那句话,如果从另一个层面去理解就是:今早,苹苹感到幸福了。她之所以会跑,只是因为没勇气去捉紧这幸福。”
“啊……”阿清恍然大悟的拍一下大腿:“……还是不明白。”
“猪,就是说今早昊哥做了些事,让苹苹感到幸福,所以,昊哥信心倍增。明白到道路虽然是曲折的,但前途是光明的。”
“哦……”阿清长叹息:“我还以为,昊哥得意,是因为久旱逢甘霖,把大嫂吃了,填饱了肚子,所以,才笑得那么贱……”
玄烈云迎着风咬牙切齿:“玄长清,你个猥琐佬。像你这种人,就应该捉去浸猪笼、人道毁灭。”
阿清极不屑的:“说得像个恋爱专家,你不是也没谈过恋爱?不是也泡师姐没泡到?切……”
“……”
lex走进热闹喧天的酒吧,在极不适应的光怪陆离的灯光中举目四望,郑苹坐在吧台边上向他招手。
他略一沉吟,慢慢的踱步过去。
郑苹的面前摆着两个大杯子,杯子上都是满满的啤酒。他浅笑,坐在她身侧:“谢恩宴还没吃,就请喝酒?”
“嗯,先做酒友,再做朋友。”
他侧着头,左手握成半球撑腮,右手指尖轻刮杯缘:“郑小姐,我是负责来埋单的?还是做备胎的?”
“不备胎,不备胎。你是专门护花的。”
“哦?”lex浅浅一笑,若有若无的沉思气质让吧台旁边坐着的姑娘“叮”的一声打翻了酒杯。他丝毫不以为意,还是定定的望着郑苹。今晚的郑苹很不同,双颊有很炫目的红晕,眼睛发着光,语气也欢快又跳跃。
但是,他肯定她不快乐!
“我想你能陪我喝酒。”她努嘴,晃了晃头,故意做出撒娇的模样:“是这样的……我想喝酒,但又怕喝醉了会遭逢不幸。所以,我要找个信得过的人来保护我。”
“嗯。你是说,你今晚想堕落一下,但又怕堕落后会一失足成千古恨,所以想找我来陪着,在你失足时可以拉你一把?”
“哗,你真聪明。”她雀跃又崇拜的拍着手掌。
“聪明的是你。”他招手叫酒保,淡然的道:“在落时,也能为自己算好后路。郑苹,你令我刮目相看。”
“是呵,很聪明的呵!”她傻傻的捧起酒想喝,却被他轻轻捉住手腕,深遂平和的眸子透出隐晦的试探:“为什么是我?”
“我能相信的人只有艾艾,但艾艾要是知道我喝酒,会打死我。所以,我只能找你。”
“哦?”他换了另一边手撑腮,微笑的看她的另一边脸。她以手自己拍着自己红通通的脸,很通透的道:“你要是对我有色心或坏心,那晚就不救我了。我不信救命恩人难道信杀父仇人?”
“嗯……那时没色心,不代表……”他终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在郑苹把一杯满满的啤酒咽下喉咙的时候。
lex还是侧头撑着腮帮子,望眼前越来越娇艳的郑苹。美女,做什么事都是令人愉悦的,即使是发酒疯。
他能明白,当一个人把自己的心思禁锢得太久,便得找个途径渲泄,不然,有可能会逼疯或是憋死,喝酒也不失是一个好方法。只是,能在喝酒前,先把自己的后路安排好,让自己只堕落一下,而不是无节制的沉沦。这个女子,除了本身的聪明,还因为那无处不在的危机感。
她本不应该有这么深刻的居安思危,她看起来很年轻,笑容不脱稚气和纯真,沉思的眉眼却像锁上重重雾蔼。lex觉得,像她这么美丽的女子,在这最好的年华,本应是浮世里闪闪发亮的一颗奢华的珠子,享受万千宠爱,不识人间愁苦。而不是过早的被生活打造出一个坚硬的保护壳,用这层壳把她的光芒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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