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利避害是动物的本能,牲畜的直觉更甚于人,不用胡卒靳缰,战马就自动减缓了速度。
而胡骑前部距山顶也就五六十步,还不到一百米。人全力冲刺也就十多秒,何况是疼疯了的马?
根本来不及反应,火马就冲了下来,不偏不倚的撞上了胡骑前部。
顿时人仰马翻,战马的嘶鸣与胡卒的惨叫响彻山野。
“退……退进左右山林,不能下山……”
都骨奋力的嘶吼,脸色涨的通红。
但慌乱之下,人与马都只想离这群火马越远越好,哪会管哪里是上山,哪里是下山,哪里又是山林?
一时间你撞我,我撞你,你再挤他,两百胡骑在短短数十步的山道上乱成了一团。
“曲候,汉骑……”
太阳刚好冒头,阳光极为刺眼,都骨本能的眯了眯眼,隐约看到有好多人马钻出山林,立于山道两侧。
再一细看,汉骑约有近百,身上的铁甲闪烁着慑人的幽光,个个都骑着大马,无一不是张弓扣弦。
随即,箭支就似蝗雨,朝山下攒射而来。
就离着数十步,汉卒皆配的大弓,还居高临下,羽箭又快又准,且力道极大。
只射了一轮,就有十数胡卒坠下了马。
而如此一来,骑阵更乱了。
“曲候,大势已去,再不走,怕是来不及了……”
都骨心痛的仿佛刀割,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又能走到哪里?
大败已成定局,汉骑更是早有准备,只待部众溃乱,就会尾随分割,逐一截杀。
窥一斑而知全貌,汉将此计毒之又毒,山后那一部又能好到哪里?
折损会有多重,他连想都不敢想,就算死上一万次也无法向大汗和族人交待……
转念之间,都骨突然就萌生了死志,猛的举刀抽向马股,一看就知是想冲上山与汉军玉石俱焚。
战马刚往前一冲,亲卫劈手一夺就靳住了缰绳,急中生智,嘶声劝道:“曲候万万不可……即便要以死明志,也该先杀了李度,为族众报仇……”
对,要先报仇……
若非这狗贼,自己如何能落得如此田地?
都骨咬着牙,狠狠的靳转马头:“走……”
……
亲卫护着都骨往山下狂奔,后部的数十骑也醒过神来,紧随其后。直到此时,挤成一团乱麻的官道才稍稍有了些松动的迹像。
随即,越来越多的胡骑往山下溃散。而刚刚放缓速度的火马群也再度快了起来。
从山上往下看,就像一头巨兽张着大口,将落后的胡骑一个接一个的吞没,所以被留在山上的胡卒更多。
火马踏过,山道间就如人间炼狱,满地都是人与马的死尸。
或是坠于马下,已被踏的面目全非,或是被利箭穿胸,早已气绝。亦有许多烧成了火人,正在满地打滚,
郭景神情恍惚,感觉像是在做梦。
前山的火马阵是彭方依照耿成的指点布置的,后山的滚木是贩卒伐的,火壕、火墙也是贩卒挖建的。这一仗打到现在,甲卒就只放了一把火,射了几只火箭……
等于有没有他郭景和这些甲卒,与打胜这一仗的关系并不大。而这一切,却是从未领过军、更未杀过人、两三个月以前还被骂做“朽木难雕”的耿成的手笔。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易,郭景一直深以为然,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却颠覆了他的认知,太诡谲了……
“追!”
耿成铿锵有力的挥下手臂。
六十骑兵分为六队,顺着松柏间的空隙往山下追去。
还剩两什,一什护在耿成四周,一什则在山道中来回游巡。
若是死透,就斩下首级,若有活口,先绑了再说。若是半死不活的,只能给个痛快。
稍倾,山林间便归于沉寂,而山顶上的厮杀声也越来越小,不多时就没了声息,显然也结束了战斗。
“塞尉……耿塞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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