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哥,我们要出府一趟,麻烦开下门。”
良久不见小厮回应,霜儿内心不免有些生气,只不过还是耐着性子,扬声道:
“小哥,我们要出府,麻烦开下门,谢谢。”
那守门的小厮,这才将的目光自安若凤身上移到霜儿面前,没好气道:
“将军吩咐了,不允许你们主仆二人出府。”
“这是为何?”
未带霜儿质问,安若凤急道,一张芙蓉面,微泛红晕,越发显得水润通透。
“小的只是看门的,将军吩咐怎么做,小的也只能听从,还望你去问将军吧!”
不同于对霜儿的恶劣态度,小厮满脸堆笑的朝安若凤柔声解释道,生怕声音大了些,便会唐突美人。
沉默片刻,安若凤也不为难小厮,只是淡淡的对霜儿道:
“霜儿,我们回去吧。”
“小姐,那莫公子怎么办?”
霜儿内心万分清楚,安若凤是多么想见莫寒一面,为了见莫寒,临出门时,她还特意施了些粉黛,好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憔悴不堪。
可门就在眼前,她们却不能出去,实在是心有不甘。
“霜儿,走吧。”
依旧是淡薄如水,安若凤说罢,转身姗姗而去。
无处发泄胸中怒火的霜儿,狠狠的瞪了眼看门的小厮,快步追上安若凤。
“霜儿,回房之后,把我那套男装取出来。”
主仆二人刚穿过前厅连接后院的门洞,安若凤便笑着对闷闷不乐的霜儿道,清澈明亮的水眸中闪着狡黠的光芒。
赵烨有他的张良计,她自然也有她的过墙梯。
既然明修栈道不行,那就暗度陈仓。
“是,小姐。”
垮着小脸、无精打采的霜儿,听了安若凤之言,立马精神百倍,咧嘴笑着喜滋滋应道。
主仆二人回了听雨轩。
霜儿将卧房门闩上,便急急跑去翻箱倒柜。
安若凤则端坐于梳妆台前,望着光洁明亮的铜镜,有条不紊的卸着头上发饰,待的尽数将发饰卸完,便打散之前精心盘起的优雅发髻,用雕有碎花的象牙梳轻梳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
“小姐,找到了。”
霜儿双手捧着一套月牙白的长袍,满脸欢喜的走至安若凤身旁,轻声道。
纤纤素手轻抚着叠的过于整齐的月牙白长袍,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顷刻间勾起安若凤许多美好的回忆。
这件长袍是和莫寒一起在苏州最有名的“彩锦坊”定做的。
脑海里清楚地记得,当初她穿上长袍时,莫寒那惊叹的眼神。
耳畔仿若回响起当日莫寒说笑的言语,他说她穿长袍的样子,像极了白面书生,还调侃她,若是让别的男子看到她穿长袍的模样,传了出去,定然再无男子敢登门求亲。
“小姐,你还好吧?”
“我没事。”
硬是压下鼻端的酸楚,安若凤笑着故作无事道。
一切都已过去,而今她已嫁做人妇,即便当日,她娇嗔的说“要是没别的男子敢娶我,我就赖着你”之类的胡话,也随着她嫁入将军府内的那一刻起,随风散了。
“小姐,奴婢替你盘发髻吧。”
霜儿也未点破,自顾将月牙白长袍放到梳妆台上,便接过安若凤手中的梳子,娴熟的为其打理一头如瀑般的青丝。
霜儿的手很巧,三两下,便为安若凤盘了个书生髻。
“好了,小姐。看看满不满意?”
满意的望着铜镜中映出来的翩翩佳公子,霜儿微笑道。
“你这丫头,手越发灵巧了。”
笑着夸了下霜儿,安若凤字圆凳上站起,伸手拿起梳妆台上的月牙白长袍,用力一抖,那袍子立马似流水般顺滑的展开。
长袍通体素色,唯有下摆边缘绣着三两枝君子兰,端的高雅脱俗,当真有君子典范。
在霜儿的帮忙下,安若凤熟练地将长袍穿上身,细细扣上盘扣。
就在霜儿替安若凤绑腰带之际,突然有人敲门……
“小姐?”
满心欢喜瞬间被惊慌所取代,霜儿不知所措的望着同样被惊到的安若凤,一时间竟忘了绑腰带。
“莫慌,待我前去看看是何人。”
恢复平静之色,安若凤缓步行至门边,隔着雕花木门,情绪无半点起伏道:
“什么人?”
“是我,水流云。”
如瓦砾割过铁器的刺耳嗓音自门外响起,当真是水流云。
经绝孕药茶与刺绣两事之后,安若凤知水流云乃是可信之人,故而也没了顾虑,径自将门打开。
“你……”
“快些进来。”
未等水流云自惊愕中回神,安若凤伸手将其拉近房内,迅速将房门关上,落下门闩。
“你,你是谁啊?为何会在少夫人房内?”
眼前突然出现的、似仙人下凡般的俊俏公子哥,惊得水流云瞪大双眸,神色更是紧张的低呼道。
“是我,安若凤,不像吗?”
望着水流云傻呆呆的模样,安若凤嫣然一笑道。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似水柔音,使得水流云将信将疑:
“你,当真是少夫人?”
“呵呵,水姑娘,若是旁的男子,又怎能随意进这香闺?”
霜儿说笑着走回安若凤身后,继续之前未完的绑带工作,内心则是暗自得意。
她的乔装打扮之术,乃是莫少爷亲自所教,为的就是帮小姐必要时化男装,然后偷溜出府,厮混耍完。
“这,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想不到少夫人扮起男子来,竟是这等俊俏风流。”
困窘片刻,水流云毫不吝啬的称赞道,继而又好奇道:
“少夫人为何这等打扮?”
“我兄长前来京城探我,你知我在府中境况,若是让兄长知道,回去告知高堂,岂不是让父母担忧,故而我想出府与兄长一聚。只是赵烨不容许我主仆二人出府,因而只得乔装一番,混在今日前来拜会他的众门客中出去。”
安若凤秀眉微锁,万般愁苦的解释道。
她之所以对水流云半真半假的相告,为的就是想水流云相信她是真心待之,好让水流云甘心为她所用,在府内留意赵烨的一举一动,毕竟出了将军府,她就鞭长莫及,无暇顾及赵烨了。
“哦,原来如此。”
得知事情真相的水流云,颇有感触的点头,随即像是想到什么般,自告奋勇道:
“你放心出府,赵烨我会帮你留意他的动向。”
没想,自己还未将所思之顾虑道出口,水流云便先一步径自应了,安若凤内心自是十分欢喜,忙感激道:
“那就有劳水姑娘了。”
“不必客气。时候不早了,一起走吧!”
三人出了卧室,便分头离去……
混在门客之中,安若凤与霜儿两人轻松瞒过守门小厮,顺利出了将军府大门。
橘色晚霞缓缓褪去,暮色四合,街上灯火渐渐亮起,映得街市与白日相比,又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夹杂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安若凤有些举步维艰。
她的心很是矛盾,自出了府门起,便纠结不已。
一方面,她真的很想快些见到莫寒,以寻求心灵的慰藉
另一方面,又怕见着莫寒,因为她不知该用何种心态去面对他,更不知见了面之后,该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
可谓是“近故人情更怯”啊!
“小姐,走快些。”
霜儿自是没有安若凤那般顾虑,见安若凤走得慢了,笑着催促道。
“恩!”
安若凤轻应一声,略微加快了些脚步。
而今,她已是赵烨的人,之所以出府见莫寒,为的是确认他是否安好,想那些有的没的,未免有些自寻烦恼,或许过了今日,她与他便是天涯陌路人了。
想到往后与莫寒再不可相见,心中不由一阵悲苦酸楚。
在街上行了约有半个时辰,主仆二人总算到了“客似云来”。
这“客似云来”四字,乃是当今天子亲笔所题。
相传,当年皇上独自微服出访,路经此客栈时,身上银两连同证明身份的金牌一同被小偷所扒,幸得现如今“客似云来”的掌柜相助,才不至于落魄街头。
皇上回宫之后,为了感激掌柜的仁义之举,遂亲笔赐匾。
京城的人大多爱慕虚荣,自皇上赐匾之日起,这“客似云来”便渐渐成为达官贵人、富豪商贾小聚、下榻的首选之所,客栈掌柜因而日进斗金,与两三年,花重金,将客栈重新装修一番,而今单从外表看来,就很是金碧辉煌了,不知里面又是何等奢侈。
“两位公子,里边请。”
立于门外的店小二,见有两名器宇不凡的俊秀公子哥造访,端得安勤招呼道。
“小姐,莫公子怎么会选在此处栖身?”
打量着金碧辉煌的客栈外观,霜儿难以置信的低声质疑道。
安若凤却是秀美深锁,沉默不语。
以莫寒清冷孤高与节俭的个性,确实不像是会选这种铜臭气十足的地方作为栖身之所,难道是赵烨骗她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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