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八日。
又是半日厮杀下来,蒙古大军依然没有攻破第一道防线。
黄河西岸,坐镇后方观阵的铁木真见对方的战力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即下令改变战术,放弃三面进攻,集中兵力猛攻左侧;待敌军主要精力转向左侧后,再趁虚进攻右侧;敌军两侧告急之际,再派军猛攻中路。
这一战术的改变,顿时收到了奇效。
到了当日申时,左路夏军的第一道防线终于被突破,直奔第二道防线而去;一路既破,夏军军心浮动,另外两路也岌岌可危起来。
尤其是中路,集中了蒙古五千重骑兵,一万轻骑兵,攻势最为猛烈。
铁木真随即在怯薛军的护送下,渡河督战,欲一鼓作气,冲破夏军阵营。
就在危急关头,嵬名令公临危不惧,提刀跨马,率领一万精装重骑兵朝右路敌军冲杀过来。
“冲啊,杀啊!”
“将士们,跟着老将军杀光蒙古人!”
这一万精装重骑兵脱胎于西夏威名赫赫的铁鹞子军,是保卫中兴府的核心力量,这十万大军中真正的主力精锐,西夏军最后的底牌。
只见马蹄声滚滚踏来,喊杀震天,狂飙猛突的杀入了以仆从军为主,轻骑兵为辅的蒙古大军。
“党项的好男儿们,杀敌建功的时候到了!”
“冲啊,杀啊!”
一身重甲的嵬名令公白须飘飘,挥舞大刀,刀身如蝴蝶般翻飞乱舞,刀芒耀烁;所到之处,蒙古军血光四溅,发出一连串惨叫。
很快,蒙古军队抵挡不住,夏军成功夺回第一道防线;嵬名令公趁势追击一泼后,再率师折向,向中路的蒙古军冲杀过去。
这一下,可是双方骑兵对骑兵的硬碰硬了。
一座山坡上,铁木真霍的从阔大豪华,顶着一只硕大华盖的銮舆中站起,目光炯炯的盯着刀光剑影与血烟漩涡中纵横驰骋的嵬名令公,心中大为惊讶,禁不住敬叹道:“如此年纪,依然雄风不减当年,我当初放他一命,真的是做错了!
今日,竟要用我蒙古勇士的鲜血来弥补我当日的过失!”
銮舆一侧的窝阔台连忙道:“非父汗之错,错在这嵬名令公不识时务,妄图阻挡父汗天威!”
铁木真深深叹了口气,突然紧握拳头,森然道:“那就让敌人用十倍,百倍的血来偿还我蒙古勇士所流的鲜血!”
这一场双方骑兵对骑兵的王牌较量,直杀的惊心动魄,令人心惊目炫。
站在一旁观战的赵竑终于如愿以偿了,亲眼目睹了蒙古铁骑那种举世无双,迅猛暴烈的杀伐威力;同时也为西夏人那种大无畏的战斗意志深深折服。
再想想自己练的那只龙飞军,跟眼前交战的这两支队伍比起来,简直就是……怎么说呢,两个字,垃圾!
就连号称百战精锐的李全部,在他们面前怕也是不堪一击。
看来练兵之路,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艰辛和漫长。
这一场天王山之战,最终双方战了个旗鼓相当,以各损失两三千人马而告终。
蒙古大军的厉害之处与其说他们的冲击有多凶猛,倒不如说他们能以梯队状,持续不断的发动冲击。
接下来几日,蒙古军队在铁木真的亲自督战,和根据战场形势不断调整战术和进攻方向的冲击下;第一波,第二波,第三波……西夏军的阵型渐渐开始抵挡不住了。
裂缝越来越多,堵住一处,另外一处又告急。
铁木真敏锐的抓住了西夏军的一个破绽,于是,他命令所有蒙古军队出击,向敌阵发起了致命的最后一泼冲击。
厚厚的冰雪地上,染红了妖艳的鲜血。
西夏军终于败退了,嵬名令公率领所剩六万余众主动撤离阵地。
还未等他来得及结阵再战;没有进攻阻塞的蒙古铁骑把擅长的迂回穿插,闪电追歼等战术发挥出了神威;数日内,便如砍瓜切菜般斩杀夏军三万余人。
嵬名令公见大势已去,也顾不得灵州城安危了,率不到三万残兵狼狈逃回了中兴府。
这一战姑且称之为灵州外围保卫战,夏军折损七万人,而蒙古军也折损了三四万人,其中包括一万七千名蒙古铁骑;铁木真征伐四十余年,如此巨大折损实属少见。
正如十四世纪波斯史学家拉施德丁在《史集》中写到的,这是蒙夏战争中最为惨烈的一役,其激烈程度为蒙古成军以来所罕见。
就在西夏大军大溃败之际,灵州城头上,一位头戴暖帽,身着素衣,但眉宇间却贵气十足的中年人,拉着一位六七岁小男孩的手,目睹了这一切;良久,他叹了口气,抚了抚小孩的头,问道:“忠儿,嵬名老将军已经尽力了,蒙古人的大军很快就要兵临城下,你怕不怕?”
“不怕!”那小孩坚定的摇摇头。
“很好!”
中年人微微一笑,道:“城头风寒,咱们回屋里去吧,阿爹再为你讲讲景宗皇帝的其他故事。”
“嗯,听阿爹的!”那小孩乖巧的道。
注:《广韵》记载,“爹,羌人呼父也!”党项族属于羌人的一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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