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衣老者头也不回地走了,不少人也骂骂咧咧地离开了。不一会的工夫,粥棚前,排队的人就走了一大半,队伍变得稀稀拉拉起来。
粥棚继续施粥,留下来的人捧了粥碗,蹲在路边,吸溜吸溜喝得起劲,并不在意粥里有没有沙子。
阿垄笑道:“两位大人,现在可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想明白了。”王儒礼高兴得喜笑颜开。
塞哈智看着离开的人群,心中暗道:“非洞察人心者,想不出如此奇策啊,他又是出身于怎样的山门呢?”
王儒礼犹在赞叹:“这办法,啧啧,我怎么就想不到。”说罢,他唤过一名衙役吩咐几声,那衙役飞跑着去各个粥棚掺沙子了。
塞哈智点点头道:“还请小先生,待会向皇上言明此法!”
听到塞哈智称自己“小先生”,阿垄心道,看来自己先蒙住一个了啊,但是若想全身而退,蒙住塞哈智还不够,关键还是得蒙住宣德才行。
阿垄三人回到了土坡前,不知何时,宣德从内侍那里接过一个八角蟋蟀罐在手中摩挲不已。
郑垄看着八角蟋蟀罐,心中陡然响起,宣德在历史上可不就是大名鼎鼎的“蟋蟀天子”吗?传言为了斗蟋蟀,甚至不惜动用官方力量在全国搜罗上佳的蟋蟀,后世蒲松龄的志异小说《促织》一文,似乎就是以宣德为原型创作出来的。
塞哈智向宣德禀报了刚才“小先生”的事情,宣德心中也倾佩不已,说道:“怪不得,怪不得啊,朕看着小先生扬了几次手,队伍就走了一大半人,还以为这些人突然良心发现了呢,哈哈!”
郑和在宣德身后摇摇头道:“主意是坏主意,办法是好办法啊,山门中人,果然智慧非凡。”
塞哈智一躬身道:“皇上,我看此举,可向全国推广。”
宣德点了点头,问阿垄道:“这主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阿垄道:“皇上,实不相瞒,我山门中时常有辩难大会,这个法子,也是我在辩难大会中旁听来的。”
辩难是古人针对特定问题,现场辩论切磋的一种方法,大明很多读书人也常常相互辩难,进行思想碰撞和较量。
“哦?”宣德来了兴致,问道:“山门也有辩难大会?热闹吗?”
阿垄道“我师父讲,真理越辩越明,山门辩难大会很盛行,不过,并非面红耳赤辩论,而是心平气和,以理服人。”
宣德又问:“辩难大会只辩谋略吗?”
阿垄心道,此时何妨投其所好。随即道:“辩论大会包罗万象,谋略、天文、地理,甚至斗虫,都在其中。”
阿垄提及斗虫,就是为了故意投宣德所好。
果不其然,宣德兴趣大增,站起身来道:“还有斗虫?斗蟋蟀也有奇招不成?”
阿垄道:“回皇上,有奇招,斗虫之技也在其中。”
后世的阿垄,涉猎博杂,斗蟋蟀也略知一些方法,他相信蒙住宣德还是绝无问题的。
“快讲,快讲”,宣德搓搓手道。
“皇上,此处人多口杂,不妨回宫再作计较”,宣德身后,郑和低声进言道。
宣德闻言一愣,他看了看四周,作为一国之君,在灾民吗面前当众询问斗蟋蟀的事情,若是传扬开来,老百姓不骂娘才怪。
宣德向郑和笑了笑,他又问阿垄道:“大江南北,朕之疆域何其广阔,旱灾、洪灾、蝗灾时有发生,辩难中,可还有什么好主意。”
阿垄心道,“俺把你来蒙”的好机会来了,蒙好了前途无量啊!
实际上,方才来回粥棚的路上,阿垄就搜刮肚肠想好了说辞。
阿垄说道:“皇上,我山门中人,对赈灾有三策,掺沙子只是其中下策。”
听闻掺沙子只是下策,宣德兴趣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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