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着这个机会,秦墨下令队伍突围。
这是真正要跑了,这几天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此刻。灭掉鞑靼右侧军队,使得鞑靼漏出一个口子,无法实现包围圈。
冲锋打乱主力阵型,削弱主力力量,给与鞑靼足够的震慑。
目的达成了,秦墨自然准备撤了。
两支队伍再次左突右冲,冲出了包围圈的刹那没有再度回头,而是头也不回的往远处奔袭而去。
一边逃命,秦墨一边命人往后扔爆燃弹阻挡追兵脚步。
只是一时半会,鞑靼阵型乱了,根本没有能力即刻组织追兵。但在秦墨两支队伍逃出生天之后,鞑靼很快集结。
追还是不追,达延汗也在犹豫。
这支明军队伍虽然强悍,但此战也是减员半数。区区不过百人,本来也没有什么可忌惮的。
达延汗毕竟是草原之主,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让骑兵带着弩箭纵队追击,和那群明军一般的纵队,追上他们!”达延汗下令,“纠缠他们,把他们活活耗死!”
此时,秦墨等人一骑绝尘,不断调转方向留下假的方向迷惑追兵。
无用的枪械被丢弃在大漠里,换取众人生的希望。一行人低着头执行着统帅的命令,心无旁骛的骑马。
每个人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回家!回家!
战友死亡的悲伤来不及追上他们,心底的声音占据了脑海里的每一个角落。整个队伍的脑子都交给了头羊,秦墨。
所有人都可以放空,可以悲伤,可以幻想回家之后的日子。
唯独秦墨不行,作为活地图,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受着疲惫涌上心头,也必须将所有的情况都考虑进去。
好在秦墨是个很纯粹的人,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即使在奔逃时刻,他心里也没有什么情绪。
出走漠北千里,不过是为了保住大同城,保住他三年的心血。
千古帝业,封狼居胥都是他心中的家国万里。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自己心中的家国梦。
男儿生于天地间,当肆意横行。
要么仗剑江湖,游侠意气,千里万里夜雨十年灯。要么守土漠北,封狼居胥饮马瀚海燕然勒石。
功在后世,当彪炳千秋。
藉藉无名者,非秦墨所愿也。一人之下,封侯拜相,也非秦墨所愿。他只想天下太平,四海清平。
来到这个世界三年多,秦墨慢慢明白为什么古人要祭天。
人这一辈子,一定是带着使命而来。与天地相通,给与天地呼应,向天地作答。
秦墨总觉得自己并不是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他也在想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是密谋造反,推翻皇位?
还是封侯拜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成为那百官之首。执掌那天下权柄,让门生遍布大明的每个角落。
都不是。
秦墨喜欢钱,也不是很在乎钱。他有些野心,却也不愿意被禁锢在皇位之上。封侯拜相非他所愿,江湖游侠又嫌过于孤独。
他受不了桃花酒里论剑,夜雨十年灯里落棋。
清闲的生活太过于寂寞,身披荣耀又过于嘈杂。后来秦墨才明白,他要的不过是自由,随心所欲。
自由的最高境界,并非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不想做的事情都可以不做。
他是穿越者,但并非一定要造肥皂,做生意,收服四海。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因为他不想做。不想那就不做,不愿做翰林就不做,出关漠北。
但是他还是会回去的,让那些排挤他的人惧怕胆寒。没有其他的愿意,因为他愿意,他咽不下这口气。
弘治中兴,依旧有人冻死饿死,无地可种。无房可居,无处葬身。秦墨播下的那些种子,没有什么太多宏伟的愿望。
科技的发展速度永远是人类不能预计的,或许这几年飞速发展,后十年就要停滞不前。
秦墨已经打算不再干预,不给自己身上揽过重的负担。
这个世界如何发展,都不是秦墨一个人能改变的。他只能做一些事情,改变一些人,让世人将来有希望能有尊严的活着。
大明日月山河还在,四海依旧升平。
这个世界有皇帝,有王阳明,有他熟知的各种牛人,不需要他过度操心。秦墨心中养的君子骨,走的是杀伐果断的道路。
奔袭了一天一夜,短暂的休息之后,秦墨再次带着队伍继续逃亡。
路上遭遇了几次追兵,全都被秦墨带人围杀了。偶尔几次,秦墨会调转方向,往大漠方向袭去,打一个回马枪。
每一次战斗都会死人,四周的军士越来越少。
终于在某个夜晚,秦墨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大明疆土。站在高处,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应州城,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这一夜,应州的灯火燃在每个人心底。
夜风萧索,浓重的血腥臭味在每个人的身上回荡,衣袍染血刀刃开卷。秦墨的手上都是血,有些已经凝固了。
子弹武器都已经丢弃了,统统都打光了。
上天保佑,在经历最后一次白刃战之后,他们还是杀出了重围。从出行前的三百人,如今只剩下二十余人。
每个人脸上只剩下麻木,目光见血不眨眼。
他们回家了!身后都是袍泽的露天葬所,两百八十人死在了路上,倒在了回家前的黎明。
这一夜,星河流火,袍泽回魂,魂归故里。
“回家!”秦墨嘶吼了一声,拔出砍卷刃的刀,干裂的嘴唇发出了最后一道命令!
“冲锋!”
应州城,守城将士大惊。
“我是大同巡抚秦墨!应州城守何在!速速来见!”
这世道凶险,大明孱弱,但总有老将披红袍,少年披甲。为一方太平,仗剑而出,不计生死。
只为了让这世人活的有尊严,继续无忧无虑的活下去。茶余饭后骂一骂边军,笑这世间再无君子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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