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
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李悦，你出来！开门，李悦，李悦！”杜雨的声音很大，饱含愤恨，带了一点凄厉的哭腔。
全家人都醒了。李悦正在做噩梦，看了一眼手表，是凌晨2点多。
邓雁迷迷糊糊，在黑暗中摸到了灯绳，轻轻一拉。灯光闪了闪，亮起了柔和的橙色光芒。
吼叫声戛然而止。
李悦穿上衣服，见妈妈、哥哥、妹妹睡眼惺忪，都下了床，茫然盯着自己，忙道：“没事，都睡觉……”
“是小雨？她怎么了？你欺负她了？”邓雁轻声问。
“神经病。”
“你给她拿吃的。还有可乐……”
“您赶紧睡。”
李悦关好里屋的门，走到门口，打开了门。灯光照亮了杜雨布满泪痕的脸。她怒气冲冲，眉毛拧在一起，眼睛里闪着泪光。
“李悦，你也太过分了。你凭什么欺负我妹妹？”
杜雨是个很安静的姑娘，恬静温婉，像一口清澈的泉水。李悦第一次看见她这么咬牙切齿。
“谁欺负谁？大半夜的，你叫唤什么？”
“当然是你欺负她！小妍一天没吃饭了！不就是把你送进精神病院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安定医院那么好！”
大杂院有100多户人家，重峦叠嶂，深不见底。李悦想，虽然是凌晨2点，但至少有20户邻居被吵醒了，正在竖起耳朵，在暗中偷听。
这丫头疯起来，也不管不顾的。
不愧是一个妈生的。
李悦压低声音，怒道：“杜雨，我是个爱面子的人。你能不能进来说？不觉得丢人吗？”
“我偏要大声说！让邻居们都来评评理……”
“咱们说英语，好不好？”
“我就说中文！”杜雨伸出手，从黑暗中揪出了杜晨，吼道，“小妍，你跟他说！”
杜晨一天水米不进，只是默默流泪。到了晚上，全家人都急了。杜雨难过得要命，骑车带上她，来找李悦。
李悦有点心疼。大半夜的，出了事怎么办。
你真是我的魔星。
“哥哥，你饶了我吧，我不行了。你原谅好不好，我真的离不开你。太难受了……”杜晨哭得稀里哗啦，剧烈地颤抖。
“你们进来说，别吵着人家。”
杜晨有姐姐撑腰，忽然变得理直气壮，痛心疾首地道：“你必须喜欢我姐！还有，你必须喜欢我！”
李悦全身无力，说：“你太小，没有资格说喜欢。请进。”
“可以进来吗？”
“当然。”
杜晨第一次来李悦的家，她好奇地张望，贪婪地呼吸着客厅的空气。
她觉得又活过来了，揉了揉眼睛，说：“哥哥，你家挺好的，也没那么穷啊。我饿了，有吃的吗？”
“我煮点挂面。”李悦皱眉道。
“你多煮点，我姐也没吃饭。你卧个鸡蛋，我爱吃溏心的。”杜晨说着，大声吸溜鼻涕。
“好的。”
“我还想吃煮鸡蛋。你用小奶锅煮几个。”
“好。”
“哥哥，我渴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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