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使团策马自南城门入,经炭市街直奔县衙。
浣花县百姓何时见过那般大的阵仗,忙奔走相告,呼朋唤友的朝着县衙方向涌去,此时县太爷得了消息,穿戴妥当等在衙门前,一见马蹄声逼近,不等停稳,端着笑脸就迎了上去。
“诸位钦使大人舟车劳顿真是辛苦了,下官已经命人略备薄酒,请诸位赏脸,移步后堂用膳……”
“不必了。”
为首的青年纵身跳下马,单手托着一道木匣,冷眼睨着他,“浣花县令刘璋是吧?”
“是是是,正是下官。”
县太爷点头哈腰的应道,他年过五十方才中举,花了大半儿身家打点斡旋,四处求人保荐,最终勉强得了个县令的位置。
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云州牧,就这还是任职那日隔着道门叩拜时才得来的福缘,没料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亲眼见到京都来的钦使,真是如做梦一般。
听说京官挥霍无度,最爱享受,所以他一接到消息就命人去准备酒宴,怎么也没想到这人不按常理出牌,拒绝得如此干脆果断!
他一时有些吃不准这人的脾性。
“不知钦使大人有何吩咐?”
“本钦使奉命前来宣旨,你既然是此地的父母官,当知道前任刑部尚书素奉延身在何处,去将他请来吧!”
青年话落,四周一阵哗然。
素奉延?他不是几天前就死了吗?
这案子还是县太爷亲自裁断的呢,要他上哪儿去找人?
一想到这儿,众人不怀好意的笑看向刘县令,只见他面上笑意褪尽,血色全无,踌躇良久,嗫嚅道:“敢问钦使大人,素奉延他是犯了什么事吗?”
事到如今,他只能寄希望于此。
然而老天似是没听到他内心的祷告,青年漠然刮了他一眼,眼底浮现抹诡异的光芒:“他远在浣花县能犯什么事值得陛下亲自下旨命本官走这一遭?你放心,是好事!”
“什,什么好事?”
县太爷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烈,冷汗几乎将官袍湿透。
青年凝视着他,耐着性子解释道:“陛下下旨,命素奉延官复原职,即刻赶赴京都,走马上任……”
“刘大人,现在可以去请人了吧?”
他最后一句话音拖得又轻又长,就像是一根羽毛挠在刘璋耳边,他不觉得痒,只觉得刺痛难忍,周身如坠冰窟。
官复原职……
这四个字如一记响雷不住的在耳边回荡,他想起家中含泪哀求的老母,想起那痛哭流涕的独苗,心中恨极!
此案已结,决不能再翻起什么波浪来。
“钦使大人,这桩差事下官恐怕办不了……”
“哦?怎么说?”
面对青年的疑惑,刘县令仔细斟酌着用词,迟疑道:“是这样的,前两日因一桩拒奸案死了两個人,其中一个就是素奉延……”
“你的意思是说,朝廷的刑部尚书死了?”
青年使臣目光凛凛,声调不自觉拔高,“难道刘县令要让本官拿着这样含糊不清的措辞去跟陛下回禀?”
“大人息怒。”
刘县令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下官已经将凶手缉拿归案,现下正关在大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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