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浪县城的土墙,只有不到一丈的高度,闯军士兵朝着大约一里以外的土城,乌压压地冲了过去。
沈青所在先登营,本就是受命分散军中,遇猛士杀之,遇城关破之的一支精锐部队。攻打古浪城,本来派出一个秀字营就已经是杀鸡用牛刀了,可是探子来报说古浪县城里有一队吐蕃武士,本来副帅辛思忠自己就能处理这件事,可是里面有了乌斯藏人,最后还是禀报了大帅贺锦。
毕竟如今闯军如日中天,整个大明,除了防卫满人一线外,其余地区都被闯军打烂了,更何况一个躲在高原上的吐蕃人。贺锦听闻不置可否,大明也在吐蕃设立了乌斯藏卫,以为跟兰州守军一样都是酒囊饭袋,毕竟大明在西北关中地区的精锐随着孙传庭的一败,已经灰飞烟灭了。
知道了贺锦的态度,辛思忠也是不以为然,仅仅命先登营一个百人队协同出战,也就有了沈青那队所谓剿匪的事情。
数千人的冲锋,激荡起古浪城下的尘土。不到三百步的距离,便有刺耳的破空声传来。沈青的耳边,一道血线打湿了他的头发,温热的血液让他立马清醒了过来。
有吐蕃人,千户看到飞来的箭矢,心里暗叹一声不好。只有乌思藏的武士才能在射种三百步的目标,古浪的那些守军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吐蕃人还在用早被汉人淘汰掉的箭矢,他们的箭头是那种小铲子的形状,飞来的时候会伴随着一声响亮的破空声。
“取弓。”百户庄大拿大声喝道。随即,老黄头等什长也开始大喊:“取弓。”都在奔跑着,沈青这一百人队人人都有弓箭,将武器别在腰上。
拉弓,搭箭,奔跑。
秀字营也看距离差不多了,也开始大喊:“弓箭手!”秀字营的弓箭手只有五百人,听到主将下令,尾随在步兵后面的弓箭手停了下来,准备放箭。
千户的话音还没有落,沈青这百多人的箭已经放了出去,准头不太好,好多都碰在了黄土夯成的土墙上,沈青看了一眼,有几个人零零散散的从土墙上掉了下来。
随后,一片黑影从头上飞过,沈青知道,那是自己人的箭矢,顿时,黄色的土墙上好像绽放了一朵朵红色的花朵,只是转瞬就不见了。
“杀!”三百步的距离,只够庄大拿的百人队放一轮箭矢,只是幸好闯军的弓箭手已经就位了。最前面的军卒已经快接近了城墙,队伍中间,一张张木梯被抬了起来,紧接着快速冲锋,将木梯搭在了城墙上。
沈青扔掉了弓,从腰带上抽出腰刀,跟着冲了上去。很快,几十张木梯已经架在了城墙上,闯军士卒们一手持刀,一手扶梯很快就爬上了城墙。
古浪县城的土墙只有一里长,城楼上,站着一个全身重甲的吐蕃人。
“落松甘珠。”被叫做落松甘珠的吐蕃人听到声音,低着头退出了城楼。
城墙上的战斗正在往闯军身上倾斜,古浪县城的守军不仅有卫所兵,更多的确是百姓。
刘砍刀第一个冲上了城墙,一把锯齿刀耍的古浪守军不敢靠近,旁边是一个穿着皮甲的尸体,脖子上咕噜噜在冒着血,像是被人削掉了一半,肯定是刘砍刀一刀没有砍断,却是带走了一半的血肉。
沈青也上了城墙,由于是攻城,他没有带自己的铁枪,千户也没有给自己安排铁枪的时间,没办法只好扔在了冲锋的路上。
他拿刀的右手有些略微的颤抖,毕竟只有十四岁,没有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尽管刚才射箭自己应该是射中了一个敌人,但是这种置身其中的体验,他一时还没有接受过来。
“嘭!”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沈青提刀挡住了砍向自己脖子的致命一击。这一下,沈青回过了神,响起单叔告诉自己的一句话:“不想死,那就让别人去死!”
来不及观察四周,只见有一个黝黑的汉子挥着刀大呼小叫地朝自己又攻了过来,沈青来不及看他的脸,一个闪身,就躲过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刀,随即出刀前刺,刀尖从大喊的后背探出头来,呼吸着带着血腥的空气。
“不想自己死,就让别人去死。”沈青的嘴唇哆嗦着,好像在念叨这句话。
沈青环顾四周,只见四周多了好几个不同于汉人打扮的武士,他们个个穿着皮甲,住了闯军的攻击。
“吐蕃人,沈青双眼一缩。”西北地常常有吐蕃的苦行喇嘛在各地游走,沈青对他们的长相很是熟悉。
吐蕃人很是凶猛,人人都有一身皮甲,手中的战刀也要比闯军手里的精良很多,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闯军就招架不住了。
秀字营千户很是着急,曾经跟吐蕃人打过交道的他,是很清楚吐蕃人的战力的。城门处,七八个大汉正抬着一根巨木撞击着,只是他脚边躺了一地的尸体,个个身上都插满了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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