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休息了一晚,第二天照常上路。
燕王府营地惨烈的现场,灵鼔山掌门吩咐不用收拾。
野外,又是冬天,也不用担心什么瘟疫
“老夫生平不做善事。”
老头嘿嘿一笑,狭长的眼睛里透着无声的嘲弄“留着给他们看看自己人的下场。”
“收尸什么的,当然得他们自己来。”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尸首在这期间被野兽啃噬成什么样子他就管不着了。
万和能想象到燕王府的人看到这幅情形的震怒。
他微微点了点头,没说话。
当时他杀人杀的起劲,这时候说什么善待死人未免假慈悲。
随行的灵鼔山弟子精神抖擞,驰骋在商队前方。
人马如龙。
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息,已经完全看不出他们有受过伤的迹象。
宋慈目光火热。
如果朝廷能搞到这种法子,那就是一只打不死,不减员的军队。
人人都是百战老兵。
朝廷的财力确实也能负担得起枯骨丹的消耗。
比黄天道的法子容易多了。
但是
多年搭档,周明骏很明白宋慈现在在想什么,立刻就给他泼了冷水“你觉得,朝廷现在是不够强的问题吗?”
大炎横扫四方,镇压一切不服。
天启帝的烦恼,关键在于四大世家几百年来彼此纠缠不清,层层分薄了皇权。
对外还好说。
对内
军队的实力再翻上一倍,也解决不了问题。
“是啊,锦上添花而已。”
宋慈很快清醒过来。
魁梧的身躯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萧瑟之意。
他往后缩了一缩,跟周明骏一起到车队后方躲清闲去了。
灵鼔山七大长老带队,这种豪华阵容想不出北地还有什么人敢来送死。
一个时辰之后。
车队走近一处山坳,灵鼔山弟子们默不作声地向四处飞掠,占据了各个角落。
虽然灵鼔山掌门觉得压根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弟子们训练有素的样子看起来就赏心悦目。
他阴沉的脸色露出一丝笑容“看起来还是得让弟子们经常下山走一走啊。”
经过一场杀戮,这些灵鼔山弟子的精气神截然不同。
木然的表情上多了一股莫名的气质。
“回头你可以杀上燕王府,把他老窝端了。”
万和真诚地建议。
毕竟在北地灵鼔山掌门还想有这种规模的对手,恐怕也只有杀官造反。
还要追求对方有高手的话,非燕王府莫属。
“咳咳”
“万公子说笑了。”
灵鼔山掌门干咳两声。
最开始的激怒过后,他的火气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开始考虑得失。
给万和打下手可以。
自己对燕王下手
那是老寿星上吊。
得有多想不开?
灵鼔山可不一定有黄天道那份朝廷不发兵的幸运。
他顾左右而言他,开始四处张望。
“那是什么!?”
陡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转过山坳,地势稍稍开阔。
左侧小山的山体不知道被什么人挖走了一半,形成了一道十几米高的断崖。
这灵鼔山掌门其实并不奇怪。
不管是修路还是修城,采挖石头都是惯有的操作。
但此时那片山璧中央,嵌了一个人。
那人浑身青紫,破破烂烂,已经不知道死了多久。
几只食腐的鸟类站在他的肩头,啄上几口就警惕地看着下方的灵鼔山弟子。
已经有人在附近捡起了一根断成两截的棍棒。
猿王东文瑞。
他终究还是没能逃脱万大长老的毒手。
“一个挺有意思的人。”
万和顺着灵鼔山掌门的目光看了一眼,不经意地道。
许愿,求饶,都不能换得万和放过他之后,东文瑞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他冒着永久异化的危险,再度强行变身。
实力确实是越打越强。
在万和跟他交手的过程当中节节拔高。
直到最后理智丧失,已经抛弃武器使用爪牙开始战斗的时候,万和估计东文瑞最少已经有原先三个那么强。
但这里有个问题。
一个基础的量的问题。
一碗水翻成三碗,还是一点点。
一只蚂蚁叠加三倍的力量,还是抵不过人的一指头。
东文瑞跟万和的差距虽然没有这么大,但这样比喻就很形象。
如果他本来跟万和一样强,有这样奇异的血种万大长老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很可惜,他没有。
跟化身修罗之体的万大长老拼力量,拼身体,结局就是在他再也无法提升之后,被失望的万和一把摁进了山璧里。
在万和见过的沸血当中,东文瑞可以说将力量锻炼到了极致。
但他总觉得东文瑞走错了方向。
在万和看来,明显万老头跟万屠那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东文瑞是看不到还是办不到,他不得而知。
“到底什么人,能把这降龙木做成的棍棒弄断!?”
一个灵鼔山长老接过那两截断了的棍棒,大吃一惊。
降龙木坚逾精钢,沉重无比,号称能够用来降龙伏虎。
东文瑞不知道从哪里弄来这么一根,也不用加工就拿来当了武器。
常年下来上面甚至都死起了包浆。
有了武器,石壁里的人身份呼之欲出。
也没有人试图将他抠出来验证一下。
灵鼔山掌门看了万和一眼。
见识过燕王府营地的大型凶杀现场之后,他就对万和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没想到认识还是不够。
“说起这人,我又想到一件事。”
万和忽然若有所思地道。
他伸手指了指山璧上的东文瑞“这人告诉了我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黎大善人。”
“黎大善人是谁?”
“黎大善人?”
灵鼔山掌门一呆,有种媚眼抛给瞎子看的感觉。
当时万和又是从虎口下救黎耀祖,又是询问状况。
他还以为万和好歹跟那年轻人有几分香火之情。
没想到连人家老爹的名字都不知道。
白瞎了他的灵丹了。
能让黎耀祖那种伤筋动骨的重伤几天就可以下地行走,灵鼔山掌门可是拿出了浑身的本事。
他这人不下注则已,下了就是重注。
没想到这波亏了。
“黎大善人,这我知道。”
旁边一个灵鼔山长老见灵鼔山掌门不说话,以为他是不屑于议论这种小人物,笑眯眯地接口。
“黎大善人叫黎书,是一个积年的老贼。”
“他小时候曾经独自一人闯上灵鼔山拜师,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真的被他闯进了山门。”
这灵鼔山长老现在想起这事还有些纳闷,不知道黎书是怎么成功的。
他们用大雾封山,本身就表达了一种拒绝的态度。
再加上那头护山的吊睛白额大虫,几十年来除了黎书就没有人成功过。
他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万和的肚子。
现在大虫没了,阵法也被破了。
灵鼔山就像一个不设防的小姑娘。
除非有弟子自告奋勇去巡山。
否则谁想上都能畅通无阻直达山门。
“原来是有自己父亲榜样在前。”
万和微微颔首。
怪不得黎姓年轻人有样学样,他还以为灵鼔山故意散播消息引人来喂虎。
“那个黎书既然是你们灵鼔山弟子”
万和欲言又止。
那灵鼔山长老尴尬地摸了摸胡子。
他自然知道万和想说什么。
自己这老毛病还是人家刚治好的呢。
不就是想问黎书哪儿来的儿子吗?
“掌门当时看他资质尚可,也就顺手收他入了门,反正我们灵鼔山每过三十年也要下山寻觅一批弟子。”
“但这小子到了需要服食枯骨丹的阶段时,竟然逃了!”
灵鼔山长老说到这里尤为气忿。
他堂堂长老都认命了,你黎书凭什么!?
不问可知年轻时的黎大善人提前探知了枯骨丹的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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