玽诞心想:“是了,他年长我几十岁,怎么也算是前辈,我若因他年老就不出手未免太无礼。”随即转动机括拔出剑来,左手拈了剑诀搭在剑刃之上,摆出架势道:“那就领教领教前辈高招。”
何叔哈哈一笑也将武器摆开来,锁链登时长了一倍。原来那飞钩一端是鹰爪,另一端是一个手掌般铁球。他本也是个要强之人,初始他见玽诞只守不攻便也让了一手,只用鹰爪与他对招,此时玽诞出剑他也亮出兵器。
二人不说一言一语同时动起手来,何叔左手控制铁球,右手操纵飞爪,锁链虽然柔软可他使将开来却如同双手一般灵活。玽诞刚刚挡住飞爪,又见那铁球飞来长剑撩拨,侧身闪过,铁球砸在后方石壁上,硬生生砸出一个大坑。
玽诞知这铁球厉害,不敢托大,见铁球又飞来,便避其锋芒,铁球在剑面上一滚便被卸去力道,何叔又趁机将铁球收回,二人你来我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何叔暗想:“果真是英雄出少年,我这鹰爪飞球杀过不知多少武林高手,今日居然拿不下这黄毛小子,若他再练个十年,我便是在鼎盛时期也无法匹敌。”玽诞也暗道:“他这铁球飞爪实在厉害,若他再年轻十几二十岁,招数变化一定更快,用劲一定更大,我必定不是对手。”二人对招过百,各自佩服,一股英雄相惜之情油然而生。何叔道:“小子,果然不错,坛主没看走眼。”玽诞道:“既然如此,你赶快把人放了。”
何叔道:“看来你还想再过百招!”玽诞道:“有何不可!”
转眼二人便又打斗起来,这次出现何叔显然不再拘泥于武功比试,招招下了死手,铁球划过空气,呜呜作响,一时之间雪花、树枝、碎石横飞。玽诞长剑一直在周边游走,时而挡住飞爪,时而弹开铁球。飞沙走石之间还略带些许火花。
秀蕴见他二人越斗越狠叫道:“快住手,别打了,大家都是朋友!”
可二人好像全然没有听到,又是百招过后,何叔锁链一卷,玽诞长剑一刺,锁链将长剑牢牢捆住,二人兵器缠在一起,玽诞运起内力,奋力一挥,只听当当两声,锁链尽数被切断。何叔一惊,漏了破绽。玽诞长剑一指道:“你输了,放人。”何叔笑道:“好剑,不过你是占了神兵之利,并不是真的赢我。”玽诞道:“不错,得再过几百招才能分胜负,不过到时你必定打不动了,还是我胜。说,你抓她做什么!”
秀蕴见二人分了胜负,连忙近身道:“别打了。”说着拉住玽诞手臂,让他放下剑来。转而对何叔说道:“何伯,今天我玩的很开心,不过我得回去了,不然他们又找不着我了。”玽诞惊道:“你们认识?”秀蕴笑道:“认识很多年啦,你别怕,他不是来害我的。”
玽诞心里已经有了猜疑便问道:“她和雪绪是什么关系?”何叔道:“这与你无关。”说完拉住秀蕴的手道:“姑娘,今天不能让你回去。”秀蕴道:“为什么?”
何叔道:“姑娘,我接了命令,今天把你接下山,原本想趁着没人的时候动手,可在花园里这小子就在附近,所以没下手。待到你出了花园,又遇到了你那个该死的二娘和哥哥,我原本打算再等等,便躲在暗处偷听,穿着这白衣服躲在雪地里也没人瞧见我。可那厮居然想用毒簪害你,老夫一时心急,不愿你在那危险的地方多留片刻”
还未说完秀蕴对着玽诞说道:“你那朋友说的是真话吗哥哥他真要害死我?”玽诞沉默半晌道:“这我也不知道,可他毒术高超,也从不骗我,他说是那应该就是了。”
秀蕴闻言蹲在地上,面容僵硬,方才的欢乐眨眼间便消失无踪。何叔道:“姑娘,山上太过凶险,你那些兄弟都想着害你,这样的地方不回去也罢,何况过了明天”
秀蕴道:“过了明天怎样?”何叔不语。玽诞却道:“她到底是什么人!雪绪在哪里,让她出来见我。”何叔道:“呸,坛主的名讳也是你可以随便叫的”他话还未说话,雪绪就道:“我在这,你有什么要问?”玽诞一回头,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待到醒来,已经天黑,自己被麻绳五花大绑倒吊在梁上,秀蕴手脚被丝绸绑住,躺在床上。玽诞大叫道:“救命”秀蕴道:“别喊了,我已经喊了很久了,根本没人理我。”
玽诞用力挣脱,可他们生怕玽诞逃脱,早做了准备,用麻绳将玽诞从头到脚捆了一遍,只露出个头来,他使尽全身力气,可全身上下扎的一般紧,任他使出多大的力都散在绳子各处,只在梁上荡来荡去,毫无作用。可他此时倒立悬挂,血液下涌进脑袋,加之绳索绑的紧,此时一颗头说不出的涨,当即运气让血液稍作回流,待舒适一些后一个挺身将自己荡上横梁,躺了下来,这才舒服许多。
秀蕴瞧了笑道:“你这招真厉害,回头教教我。”玽诞道:“能活着出去一定教你。”秀蕴问道:“我们不能活着出去吗?难道他们也要杀我?”玽诞笑道:“应该不会杀你,我可就不一定了,你看他们连绑你都用的丝绸,生怕伤着你。想来是对你很好了。”
秀蕴道:“都这样了你还开玩笑。不过他们确实对我很好,可又为什么将我绑了,你们江湖中人都这么奇奇怪怪吗?那为什么还要去行走江湖我有个师兄,向来对我不错,和你年龄差不多大小,这次出门却给人砍了手掌,原本他是爹爹最喜欢的弟子,现在没了手,也没法练剑真是可怜”她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伤心事,垂下头去。
玽诞心中存有疑惑,虽有猜想却不敢确定便问道:“那个白头发的女人,虽然现在是黑头发的,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秀蕴道:“她不让我和别人说”
玽诞道:“她是你母亲是不是?我第一次见她的剑,便觉得眼熟,可一直想不起来,直到上了雪山派才想起来,她的剑和你爹白万水的剑一模一样,好像是一对”
玽诞本想说:“她这次要上山报仇,害怕伤了你,所以提前将你带下来。”可却开不了口。
秀蕴摇摇头道:“你猜错啦,我妈妈在我刚出生没多久便去世了,父亲的剑是母亲的遗物父亲从小便对我不好,甚至看也不看我一眼,反倒是爷爷和师兄师姐们一直都顺着我。”说到这里顿了顿,把头弯下在肩头擦了擦又道:“只是现在我也搞不清,他们是真的待我好吗,还是想着要害我”
玽诞道:“自然是真心待你,只是你那哥哥太不是人,回头定要好好教训他,替你出气。你给我说说,你和那个白头发的女的是怎么认识的。”
秀蕴道:“这话说来长了,我第一次见她是几年前的夜里。他们年年都给我过生日,可却没什么人记得母亲的祭日,我从小就没见过母亲长什么样,可却能时常梦到,你说奇怪不奇怪我有时见到师兄师姐的家人来探望他们,实在是羡慕得紧。后来有一次不知怎的,也许是白天挨了骂,想母亲想睡不着,便趁着夜里偷偷去祭拜她,和她说说话。白天你们遇到我从那条小路回来,便是去拜拜我母亲的”
玽诞道:“那么黑,你一个人,不害怕吗?”
秀蕴道:“母亲会保护我的,有什么可怕。”紧接着又说道:“大概是我八岁的时候,那天夜里,我又想去见见母亲,我到时见有人先我一步,便躲在后面偷偷看着,见她是个女子,一头长发随风飘动,身旁又烟雾缭绕,我梦里的母亲便是那个样子,我以为是母亲显灵了。我便大叫道母亲,她见了我,问了我的身份,从那以后我们便认识啦。她对我很好,像母亲一样,可我每每问起来,她都说不是,我便叫她雪姨,她也不让我和别人提起她后来几乎每一年,我都能见她一次,她身边带了个老头,就是何伯但是这去年一年都不曾见她来,我以为她也死了可昨晚又见到她,她陪我说了好多话。所以我说我遇到了天大的好事唉,可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玽诞道:“那便是了,我第一次见你觉得你像我认识的某个人,现在再看你两眼就确定了,你的眼睛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若是你母亲已经不在了,她一定是你母亲的姐姐或者妹妹”秀蕴道:“是了,她说是我母亲的妹妹,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她会生气的。”
玽诞心想:“这么一来便说得通了,秀蕴母亲死了,雪绪以为是被雪山派中人害死的,所以要来报仇。”虽然其中细枝末节不得而知,可这个大概他此时已经想通。秀蕴道:“你怎么不说话了。”玽诞道:“我在想怎么出去。”秀蕴笑道:“你现在被绑的活像只毛毛虫,我又不会武功,还有什么办法。”话音刚落,魉推门而进。
慕容嫣把门一甩嘭的一声关上怒道:“你今天是做什么,非要我和那姓白的说话。”
慕容非道轻轻推开门道:“我们家与雪山派向来交好,父亲也有意和雪山派联姻”话还未说完,慕容嫣便抬手一挥,使出家传的芙蓉掌法朝慕容非道脸上挥去,可她招式稚嫩,毫无威力可言,这掌法慕容非道练得更加纯熟,他身子一侧轻易闪开,折扇一抬便抵住慕容嫣手腕,这么一点虽然看似轻描淡写,可也是慕容家的祖传点穴手。
慕容嫣手臂一酸垂了下去。她深知自己不是慕容非道对手,方才那一掌不过是气上心头随意使出,当即耍起无赖道:“好哇,你们就是嫌我烦,想要把我嫁出去,既然不想要我,我走便是了,又干嘛非要来找我。你居然还打我”说着趴到床上,被子捂着头,假哭起来。慕容非道只这一个妹子,慕容瑶失踪后全家更是将她看作掌上明珠,生怕磕着碰着,他正要安慰,慕容嫣却道:“你走你走!”慕容非道无可奈何只得道:“那我明天再来看你。”慕容嫣道:“谁要你看,看到你都要气死了!”慕容非道摇摇头,推门出去。
他闲来无事,见雪山派灯火通明,一副喜气洋洋氛围,与这漫天飞雪相融,虽然别有一番风味,可却不合他胃口。他便一路闲逛,出了雪山派大门,顺着山间小路走下山去。他一路饮着小酒,看着雪景,好不逍遥自在。只听打更人一声锣响,他才恍然发现已经过了子时,便要回去休息,忽然发现一个人影也从山上下来,那人也不打灯笼,慕容非道在山中走了许久,眼睛早已适应,他一眼便认出那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妹妹慕容嫣。他摇摇头道:“又要逃跑”
慕容嫣急着下山,又怕被人看到,所以挑了这小路下山,她心急,脚下半走半滑,一个踉跄就要倒下去。她惊叫一声,急忙护住头,额头却一软,她抬头一看,竟然撞倒慕容非道肚子上。
慕容非道问道:“你这么晚在这做什么?”慕容嫣尴尬一笑道:“我我”至于来这里做什么却也没有想好怎么说便转而问道:“别问我啊,你在这做什么?”慕容非道抓住她后颈道:“你也不必说了,你要逃跑哪能瞒得住我。”慕容嫣脖子一缩道:“你也真是,大半夜不睡觉,在这瞎逛做什么,真倒霉,要是走大路早就逃跑了。”
慕容非道笑了笑道:“既然你这么倒霉,那就跟我回去吧!”说着将她高高抛起,抓住腰带,提箱子一般往山上走去,慕容嫣奋力挣扎,始终挣脱不开。待到山门前慕容非道突然手一松,慕容嫣脸朝下摔了一跤骂道:“你干嘛!摔疼我啦!”她缓缓起身,见了眼前情景不禁大叫出来。
原来那山门前的守门弟子总共六人,已经被人杀害,每人心口插了一柄暗器,形似鹰爪,高高挂在雪山派门前,鲜血顺着身子从脚尖、手指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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