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民部右侍郎摁下且驳回了请仓部司拨调钱款的往来文书甚至是通过三省的圣旨,朝廷中枢各部寺监和地方州县用心学起工部行文的书写。
如今写的文书好点的有工部七八成的火候,差点的也有两三成,只消看一眼,就能明白有没有用心去写。
而一反常态认真办公的霍弘,直接点明了文书中的不足之处且加以指点,哪怕是仓部司来济这样早已精通之人的文书都没能幸免。
尽管这些文书都要留存于民部或工部,可文书上批改的内容肯定会有人抄写给写文书的人手中。
当然少不了给皇帝的奏疏,这玩意房玄龄几人还没胆子私自翻阅。
“陛下,这是霍侯差胥吏递呈的奏疏。”
李世民挥手示意小内侍离开,对着召来的百骑司首领问道:“那小子今天怎么回事?”
郭旗苦涩道:“末将失职,不知。”
“派人去查查。”李二这才想起是自己前些时日下令让百骑司停止了监视,既然心腹密探头子这般回复,说明京城没发生大事。
“弘义宫的事……不对,这奏疏……”李世民一看是弘义宫修葺进度的奏疏就没了兴致,翻修的速度再快,李渊也不可能三五天就搬进去。
准备放下霍弘的奏疏批阅其它奏折时,忽然感觉这奏疏与以往不同,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不一样的细节来,字没变、书写方式也没变……啥都没变,可就是感觉不一样。
目光不经意间看见桌上的一堆奏折时自嘲轻笑一声,翻出几本霍弘之前写的奏折,进行类比。
花了两三刻钟的时间得出了一个不是结论的结论——这份奏疏写的很认真。
国子监祭酒李纲与左司业墨临深有同感,刚刚到弘文学院来访的右司业霍弘双手捂着茶盏,全心全意就大唐官学侃侃而谈的样子……很认真。
“小子,老夫要去授课,改日再议?”墨临下意识的放轻了声音,感觉这异常认真的小兔崽子在给他这个糟老头子挖坑。
“墨巨子请便。”霍弘点头总结道:“李祭酒,长安乃是帝都、京畿重地,汇聚了大唐过半的文人书生。
长安县学无疑是非常成功的,然雍州州学与万年、泾阳、咸阳、三原等毗邻京城各县县学漏洞百出,颇为不堪。
假若雍州及治下各县的官学设立成功,天下官学便成功了三成以上,下官以为应以雍州及其治下各县官学为重、为先。”
说要离开的墨临也没离开,静坐充当空气。
李纲抚须问道:“何为重?何为先?”
“请民部调拨钱款,与州府、县衙协同学舍的建设、夫子的聘请;下官拙见,长安县学可升格为雍州州学,另择一地为长安县新建县学。
此外,如今管理长安县学的经学博士石仲览可任州府经学博士,管理州学与各县学。
来济、高智周、孙处约、郝处俊四徒可证其为师之才,致仕前曾任兵部驾部司郎中、御史中丞可见其统筹之才。”霍弘一板一眼的说道。
拿不定主意的李纲与更熟悉小人儿的墨临对视一眼,灵光一闪道:“老夫年事已高,理弘文学院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此事霍侯尽可放手施为。”
“下官定不负李祭酒与墨司业信任,祭酒提及弘文学院,下官也有一点心得……”霍弘只轻笑瞬息又化为了不言苟笑。
“老夫有课要授,改日再谈,改日再谈。”李纲当即起身,丢下一句大踏步逃跑似的离开,比他稍微年轻十来岁的墨临已经没影了。
……
“房相,这是国子监右司业送来的文书,下官民部右侍郎以为可行,请房相过目。”
房玄龄嘴角不停地抽抽,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刚写完的文书,墨迹都没干呢,说它是送来的?你写的你当然觉得可行,“老夫亦觉其可为之,然调拨两千万贯巨财,需圣意亲断。”
“噗……咳咳咳……多少?两千万贯!给雍州治下二十个县修葺学舍,能用得上两千万?”存心看热闹的杜如晦差点没被一口茶给噎死。
霍弘又把给李纲和墨临的说辞复述起来,“……每个县拨一百万贯,正好两千万;房相可能办公时辰已久,双眼疲劳,忽略了下官写的‘分批’俩字,不是一次性拨调,而是逐次。
如今一张丈二全开的宣纸只需二十八文,半价于数年前;麋鹿商行售卖的书籍均价不到五百文,亦是半价于初;各地学舍又添无数学子。
学舍的规模定然不能再似以往那般窄小,且翻修时为了坚固耐用、避免时常修葺,用料取上乘为好。”
“哦……老了,老的竟忘了书纸用度不似以往,小有家资者便可习圣人言。”房玄龄摸搓着桌上洁白的宣纸有意无意道。
“房相,下官以为,工部侍郎之言……”霍弘耍宝一样又拿出一份文书。
房玄龄打断频换马甲的小家伙,“让工部尚书亲自来找本相。”
“好一个房乔房仆射。”杜如晦笑啐道。
“克明这话我听不明白,国子监祭酒李纲与左司业墨临整日于弘文学院授学,无暇至此某可以理解,工部一应事务入政事堂,不应该就是由尚书负责吗?”房玄龄与老友打趣起来。
霍弘笑着从怀中掏出在弘文学院之中写好的文书,笑的跟个吃到腥的小狐狸似的,“房相,下官以为国子监右司业之言甚合情理,房相请过目。”
“玄龄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哈哈哈……”杜如晦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前脚放了话,后脚就有人顺杆子往上爬,看你接不接。
“确实合乎情理!然朝廷无力施为!”房玄龄越看眉头皱的越深,将文书递给了杜如晦和魏征等人传阅。
“房相,下官民部右侍郎执掌国库、朝堂财政大权,兢兢业业,小有心得,请房相指点。”霍弘打平整的胸口衣领中又掏出一份文书递了过去。
房玄龄接过文书看完哼哼了一会,起身伸手径直摸向小人儿的胸膛。
“你……士可杀不可辱!某堂堂一介国侯,岂可甘愿受辱于断袖之癖,吾要于你这老匹夫决斗。”
霍弘捂着胸脯一脸我被糟蹋了,我不干净了的痛苦委屈,悲声厉喝道。
“你这厮……竖子!”房玄龄气的想骂人都不知道怎么骂了,这不是摆明了嘲讽他怕老婆么。
“天下官学夫子尽补津贴!”杜如晦和魏征震惊对视,这得多少国帑?受气的房玄龄和霍弘的非人类交流不在他们的眼帘之内。
杜如晦伸手取过让房玄龄上手的文书,瞳孔猛然一缩,将其递给了魏征,“玄成,汝有佳婿!”
魏征:你好像在骂人,这女婿是我挑的吗?我那是被迫的,咋感觉好像跟房玄龄被揭了短似的。
“废除文武散官!补以津贴!”魏征看完文书惊为天人的望向自个女婿,感慨道:“吾实有佳婿!克明,哪天某被连坐诛族了,记得给我立块傅奕说的墓志,铭吾之佳婿也。”
霍弘双手捂脸凄声长叹道:“纵观大唐上下官吏,为君分忧、为民解难之清官竟独吾一人耶,可悲!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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