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青一路往药铺走,摊开手臂,左看右瞧。
上次罗青只杀一人,老郎中即能敏锐察觉,此次所有杀伐甚多,定无法瞒得过其一双慧眼。
老郎中明令他习武只为护持己身,增强血气,而非好勇斗狠、为非作歹,否则便会出手废掉他。
可此间乃是大耳窿擅闯自家宅院,出手只是正当自护而已,老家伙总不至于果如其言罢?
罗青喟叹一声,纵是老郎中真有废他打算,以他当下对付区区一个大耳窿都费劲的实力,想拿下老家伙,无异于痴人说梦。
罗青硬着头皮走进药铺,躺在太师椅上的老郎中睁眼一瞥,上下打量一番罗青,淡淡道:“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甚么?”
血气煞气是看上去是玄之又玄的玩意儿,常人无法窥出分毫,但老郎中走南闯北摸爬滚打多年,风里来雨里去,生生死死多有所历,罗青身上那裸身赤体一般毫不遮掩的气势,轻易可察。
罗青躬身行礼道:“师傅,非是我欲伤人,实乃昨日大耳窿遣来几名手下,潜入我家,图谋不轨。弟子无奈之下,拼死抵抗,杀了几人,才得以活命。”
大耳窿实力不差,以罗青区区修习不过数日拳法的实力,非其敌手,战斗中用疡疮侯的扳指与黄皮子的矢气肠才得以取胜,罗青不合盘脱出自己底牌,不想疡疮侯扳指暴露,最好该隐瞒则隐瞒。
老郎中微直身子,面目沉吟,半响后道:“此事确实怪不得你。
他们寻我麻烦不得,打起了你的主意。”
罗青一怔,口中酝酿的托词生生咽下肚子。
罗青洞若观火,老郎中与招魂妪抑或回煞伯有甚么腌臜勾当,这是令老郎中误以为罗青受了牵连,不过如此最好。
老郎中面色不善地道:“打拳不过数日,竟能连杀数人,倒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罗青眼观鼻鼻观心,澹然道:“刀架在脖子上,实在是迫不得已。”
“身上伤势如何?”
罗青呼出一口气,“得须数日修养。”
“那这几日就不必打拳了,多多修习吐纳口诀。”老郎中点点头,站起身,背负双手,朝门外去,“我出门一趟,你在此好生看店。”
罗青望着老郎中背影,心有思忖。
“老郎中听闻大耳窿遣人来杀之事后,身无长物即空手出门,恐怕是要去寻大耳窿或其身后招魂妪等人的麻烦。
大耳窿已死,且被毁尸灭迹,老郎中只会去怀疑是招魂妪那帮子人所为,而怀疑不到我头上。”
思索一番前因后果,不见有纰漏,罗青稍稍安下心来。
只静等傍晚时分,听听城中有无消息传来。
这时,有一位男子闯进药铺。
此人面黄肌瘦,瞳孔无神,唇齿干裂,身材皮包骨头,一身泛黄的褴褛衣衫,腰插一根细长小棍,近身有一股刺鼻的烟臭味。
罗青眼睛眯成一条缝,中规中矩道:“不知阁下所来何事?可是得了病症?”
那人眼带血丝,声音干涸嘶哑道:“给我来几两阿芙蓉。”
阿芙蓉又名福寿膏,烟草成瘾物,对许多病疾皆有功效,且是一种可用以炼制诡物的素材,药铺确有无疑,不过所剩不多,老郎中不时抓些往炼药房,需给其留下。
至于这等老烟杆,人弃鬼嫌,在镇上整日游手好闲,又穷困潦倒,与赌徒倒是相得益彰。
不过不如赌徒,赌鬼好歹有个骤得富贵的黄粱梦,烟鬼吞云吐雾,残身害神,彻底沦为渣滓。
罗青淡淡道:“不好意思,铺子里阿芙蓉暂且缺货。”
老烟杆鼻孔嗅了嗅,暴跳如雷,拍打柜台,歇斯底里道:“你放屁,老子分明闻到了味儿!”
这你都闻得到,是甚么神仙鼻子?
罗青狡辩道:“那是因长时间放阿芙蓉,因此有其味。”
老烟杆显然不信,自腰间抽出长条旱烟斗,以作兵器,烟锅对准罗青脖颈,面色狠辣道:
“不给就要你小命!”
罗青嗤笑一声,举起手,“你先拿开,我去往小药箱里帮你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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