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塔克镇西面城门翻墙而出后,盖洛普避开泥道和开阔地,一头钻进了森林,柔软的兽皮靴和长期潜行练就的技巧,让他宛如一团阴影般无声无息地移动着。此时太阳已经完全沉入地下,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要将地上的万物尽数吞噬,柔和的星光从天空中洒下,在森林中投射出光怪陆离的块块光斑。猎人停下脚步,四周张望一番,确认距离塔克镇足够远后,低声咏唱咒语,施放出无音领域屏蔽掉周遭的声音,这个风系二阶法术对他这样有元素魔法基础的人来说简单易学,又对潜行侦察极有帮助,在上次带材料进乌托邦制箭的时候便抽空补学回来,目前使用次数不多,所以有些不熟练。
盖洛普拔出比獴之牙,一剑劈在一棵树上。比獴之牙如同滑过流水般轻易穿过一尺多宽的树干,接着盖洛普用手轻轻一推,数丈高的大树应声倒下,却没有惊起五丈开外的鸟儿。连续砍倒好几棵树后,打开进入乌托邦的通道。
带着砍来的大树直入铸造室,盖洛普召来了所有虚灵侍女,他指着那些大树吩咐道:“把这些木料加工成箭杆。”这次独自出来侦察,不仅是为了侦察敌营,寻求敌方的补给粮道,也有私下筹集物资,补贴己方消耗的目的,所以不能带上赫萝。
二十九名虚灵侍女一拥而上,把这些上千斤的树木拖到一张外形类似工业时代的机床的大型工具上,动作飞快地为树木剪梢去枝,刨皮打磨。最后一名立在原地不动的虚灵侍女开口提问道:“主人,造箭光有木料不够,目前乌托邦内没有生产其关资源的设施,无法提供缺少的钢铁、胶漆和翎羽,使用上次生产任务后剩余的材料,预计只够再生产出三十支破甲箭。”
“材料不足的问题我也在头痛,暂时先把箭杆做好再说。”被虚灵侍女提到这事,盖洛普不由得伸手扶额。
羽箭的另外三种材料在野外不太好找。如果要自己掏腰包也不是不行,但花光手头的金狼头所采购的材料估计也只能再造四五千羽箭,再来一场烈度与今天一样的战斗就能用完,作用有限。再说他已经决定钱袋子里最后的二十二枚金狼头用来购买魔晶石和药水上,随着战事的发展,说不准又得扩建乌托邦,利用新房间的功能来救急。
把木料丢给侍女们处理后,盖洛普回到现实世界,找准方向后朝着联合军的营地摸去。通常大军扎营,都会选择在附近有充沛水源的地方,毕竟饭可以一天不吃,但水不能一天不喝,因此河流沿岸和湖泊旁边的空地是最好的选择。按照联合军后退的方向,再对比一下记在脑海中的地图,他马上就锁定几个适合扎营的地点。
盖洛普轻车熟路地走了四里格的路程后,爬上一棵大树的枝梢举目远望,发现东北面正有许多炊烟,便验证了心中的推测——联合军就在无名河旁边驻扎。敌人在吃饭,那么自己也休息一会好了,长夜漫漫,他有的是时间。
如果有一双会飞的眼睛去看看敌人的军营布局就好了。坐在树枝上的猎人撕咬着一片坚韧如蓝星的塑料鞋垫一样的肉干,一边这样想着,随后苦笑起来,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驱逐出脑海。
事实上,找一双会飞的眼睛去偷看敌人不难,利用施法者的才能找一只会飞的魔宠就行。乌托邦的图书室里也存有记录着相关仪式和法术的书籍,更美妙的是自然魔法的书籍也有,这种由精灵族创造的魔法可以改造环境,与动物交流,使植物促生,一旦学有所成,只要走进森林里,随便什么生灵都可以为自己提供信息和一定的帮助。
只是这个世界从来不存在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的事物,豢养魔宠不像养只宠物或座骑那么简单,得跟这些小家伙建立灵魂链接,方便彼此的感观和思想,假如魔宠一旦在灵魂链接断开之前被杀,施法者也会承受巨大的伤害,而且这种伤害作用于灵魂上,只能医治肉体的生命魔法帮不上忙,往往只能靠受伤的施法者自行恢复。
盖洛普可清楚的记得今天那位被辅兵抬进医疗帐篷的咒法师的惨状。事情起因是战斗结束后,那妹子见联合军撤到老远,便叫自己的渡鸦魔宠去追踪,过了半小时后,她四周的同伴见到她突然大声惨叫后,抱着头滚倒在地上,几个人都按不住,最后昏迷不醒。经过祭司和有豢养魔宠的其他施法者检查后,一致认为她的魔宠被敌方的施法者发现并杀死。
有先行者作出了示范性的伟大牺牲,那么盖洛普何苦重蹈覆辙呢。带队渗透侦察那次的成功不也是建立在敌军没有施法者在场的情况下么,这种需要敌人配合的胜利可遇不可求。
当然,如果可以像即时战略游戏中那样俯瞰整个战场,绝对是所有指挥官梦寐以求的最终幻想。受到通讯技术水平的限制,在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中,各种信息沟通不畅,命令传递滞后等情况极为常见。从士兵到骑士,以及位于指挥系统最高端的将军元帅,都得学会如何从混乱的战场中分辨旗号,了解哪面旗帜下是属于哪一位骑士的军队,聆听号角、喇叭、长笛的声音,根据吹奏的乐音次数和节奏理解指挥官的命令,到底是集合、撤退、追击还是列阵坚守等等。
蓝星的古代龙裔军事家说过击鼓前进,响金收兵,可这是一个大而化之的归纳。实际操作时,少不了要面对各种问题:如果听见鼓声,向哪前进?以什么速度前进?如何在前进中保持队形?如果听见钟声,那么是撤退还是后退?谁先后退,谁留下殿后?诸如此类一大堆。
崇尚个人武力的兽族一直缺乏排兵布阵的军事协调知识,大部分时候他们是跟随着首领一拥而上与敌人混战在一起,凭着自身的强壮和长期训练的武技砍杀敌人,直至敌人崩溃或者自己倒下。而众多兽族的守护神中,除了伍芙尔族的守护启明之神外,居然没有一个司掌与军事有关的神职,另外当时的伍芙尔族虽属于兽族,却游离于兽族世界文明圈之外,更与诸多兽族形成对立竞争的势头,自然不会将军事知识分享给对方。兽族只能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尽管上万年的改进已经好了不少,但以人族的眼光以及盖洛普这个穿越者的角度来看,在四千五百年前的一场大惨败之后,大多数兽族那种械斗群欧式的战争才得到根本性的改变。
那场人族称为“第一次兽潮战争”而兽族称为“尼纳尔亚大溃败”的战争,是兽族与人族第一次以国家规模展开的战争,也是一场对兽族影响深远的战争,这场战争的经历者兼兽族一方的最高指挥者——泰格族国王马卡洛写进了他的军事纪录书《远东征战中。当时这位豪莫利亚的盟主统领着十三万兽族联军进犯人族世界,那时候的人族尚且处于第一个大一统时期——骑士帝国。两军在平原上相会,摆出堂堂之阵正面对垒,兽族三轮冲锋过后,撕裂了兵力是己方两倍有多的人族帝国军的阵线,人族代表撤退的天鹅笛声响彻云霄,四处是丢盔弃甲地逃窜的人族士兵。
大喜过望的王国马卡洛命令联军乘胜追击,一直追入被人族称为尼纳尔亚森林的山林地区,然后本来倒向兽族一边的战争天平再度摇摆,一头倒向了明明颓势难收的人族。
在山林内,人族装备了梭标飞斧的轻装步兵和弓箭手分散成小队,频频骚扰兽族联军的两翼,一刻都不曾停息,而每一次攻击都引来一群在部落头领或贵族武士带领下冲来的兽人。几个小时过后,许多兽族将军渐渐地联系不上本族的部队,更枉论指挥他们,而因为一次次对人族小分队的冲锋与追击,许多兽族士兵也发现自己脱离了大部,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不同部落之间的号声笛乐此起彼伏,令人脑袋发胀却搞不清命令到底为何。
随后人族展开反击。一支支携带着短弩标枪的轻骑兵从早已四分五裂的兽族联军中穿插,消灭一切分散而弱小的兽族队伍,杀死任何试图重新聚拢士兵的兽族指挥官。人族引以为傲的骑士和重装步兵结成战阵,宛如一面面钢铁之墙从四面八方压过来,碾碎沿途四散的兽族部队。各自为战的兽族凭着强壮的体格和过人的悍勇,还是令人族造成一定的损失,却远远抵不上在平原会战时的战果的十分之一。
参与那场远征的兽族十不存一,过往百战百胜的马卡洛国王终于尝到了失败的滋味。他带着残兵退回国内,总结那场远征的失败,以人族为师,学习如何布置战场、安排斥侯和传令兵,训练士兵和各级指挥官看懂旗帜,理解号角声传递的命令。
时至今日,兽族的军事艺术还有许多不如人族的地方,但伍芙尔族绝对是水平唯一能够与人族媲美的一支。现在豺狼人似乎也在伍芙尔族身上学会了如何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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