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刺古撒开脚丫子往自己的军阵中狂奔,他身上青瘀擦伤满布,脸上甚至蹭掉一块皮肤,颧骨上隐约可以看到模糊血肉下的白色骨头,但他恍若不觉。
冲回本阵后,他从手下亲兵手中接过一枝狼牙棒,跳上战马,与亲兵同乘一骑,一挥手中狼牙棒,嘶吼道:“杀光南蛮!”
从高处看去,银亮色甲衣和兵刃的钦州军和灰黑色兽皮衣的蛮族兵倾刻就撞在了一起,钦州军大多使用枪、矛,钦州军的矛类似于骑枪,更为粗壮,甚至为了避免枪头太尖利容易折损,还专门做了钝化处理,但这种两军对撞,双方的速度都极快,既使是钝化的矛头,皮甲半分都没挡住,催枯拉朽般一穿而过,紧接着是钦州军左手拉缰绳右手长矛已经放开,顺手又摘下挂在鞍后的长枪,两军骑士纠缠在了一起。
喊杀声、兵刃碰撞声、马嘶、惨叫混成了一片。
蛮奴大多使用狼牙棒,这种重兵器也只有北方蛮奴,成日里吃的是牛、羊肉类,自然是比中原吃米面的老百姓体力强得多,往往是一棒下去,哪怕是钦州兵穿了钢甲,也被打得口中狂喷鲜血,钢甲内陷;但这种情况却不多,尤其是如同枪尖一般突入蛮奴骑阵的孟清源,以他打头,竟如烧红的刀子切入牛油一样,只要进入他周边的敌人,便觉得寒意袭人,手脚木僵,动作做不到位在战场上就是个死字,孟清源手中长枪如同无法判断攻势的毒蛇,对上这种力大有余,灵活不足的重兵刃,占尽了便宜,再加上两旁亲卫,拼死相护,他只需不停地绕过格挡、一刺即收,左手厚背长刀格开敌人的狼牙棒。
一时间,孟清源面前,当者披糜,他的长枪灵活得要命,明明是冲着咽喉去的,狼牙棒格挡之下,轻轻一晃,直接便刺入胸口,有人问了,狼牙棒也是长兵刃,干嘛不用同归于尽的招式?这里就要说道说道了,狼牙棒是长兵刃不错,但因为它前面一大坨,所以必须双持,而且还需要主力手靠稍前,才能省力,另一只手掌握变化靠后,不象长枪,腕力臂力足,你就是拿着枪尾也没问题,这种战阵之上,先一步击中敌人,瓦解对方的攻势就是胜利。
所以,这些蛮兵人还没和孟清源交错,便是散发着寒气的长枪已经递过来了,狼牙棒却还差了一截,只能格挡啊,但孟清源枪法精妙,白羽灌顶教他的《枪法精要听起来大路得要命,远不如什么《霸王枪、《千幻梨花枪之类的听着高大上,但所有枪法都是由无数基础动作连贯衍生而出,孟清源将长枪的基础用法熟练到骨子里,自然也就能形成自家风格独特的枪法。
这些年来,孟清源勤练不缀,周边数百里地的大盗、山匪、强人被他剿了个遍,也遇到过武功高强的对手,慢慢发觉,果然,万劫战身就是那种打不死就变强,恢复力极其变泰的功法,甚至,有一次被敌人一剑穿腰而过,连医生都说他就算恢复了,伤了腰肾,只怕以后难有子嗣……然后转眼就打脸。
而且更为变泰的则是,每次重伤之后,功力都会精进一长截,而重伤垂死,只要伤后吃足补药,那功力更是噌噌地,这也让他养成了打起仗来不要命的风格,最喜欢以伤搏命,更让他奇怪的是,每次不管多重的伤,恢复之后,连疤都不留一个,阿刺古发现他的手上没茧子,也是这个原因。
按照白羽了解的境界分类,孟清源现在已经是炼气期中期偏后,只要这个世界里一些隐藏的老怪物们不出来,基本上已经无敌,阿刺古这种凭着蛮力、血勇和杀人经验在战场称雄的猛将,遇上他,也只能被按在地上摩擦。
而孟清源身后带领的这些银甲骑军也大有来头,全是孟清源从难民中挑选出来十四五岁的少年,经过六七年的培养,这时已堪大用,被他搜罗来大量武功秘籍,经过筛选,最终定下了混元功给他们修炼,最强的已经达到了炼气期的水平,人说武学大师在战场上敌不过敌人冲阵,那是因为武学大师平日里练的全是单对单的对抗方式,又要要求姿势好看,又要要求尽量少损伤,各种躲闪腾挪的身法;而战场上倒处都是敌人的刀枪,哪有什么给你腾挪的余地?只能靠着同袍为你敌住其他敌人,每个人都在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敌人,所以招式都是力大招猛,大开大合,毫无美感可言;而银甲军就是这种基于战场搏杀理念,以武学大师的真气加成的战阵武者,这样的一群令行禁止的武者,遇上普通士兵,就是再来十倍也能杀个对穿对角。
孟清源左手刀、右手枪,一路刺、砍,半柱香功夫,眼前一空,原来竟将敌阵已经杀透,纵马跑了十余步,回头看时,眼前一片银甲,却是自己银甲军跟着透阵而过,每个人的钢甲上已经染满鲜血,他长笑道:“兄弟们!可还有力气再随我冲一阵?”
众银甲兵轰然应诺,孟清源一拉缰绳,胯下骏马一声长嘶,前蹄扬起,后蹄踏上几步,已将方向转向了身后,前蹄轰然落地:“随我杀!”
阿刺古这时却在怀疑人生,这些南蛮怎么和自己遇到的完全不一样?一个个在战场之上贼溜无比,以往无往不利的狼牙棒,在这时,对上他们那些平平无奇的白蜡杆长枪,竟完全一点用都没有?以往总是一棒打去,逼得他们只能招架,而招架之下,就是连枪带人打成一堆烂肉,而这时这些银甲兵,那长枪灵活得象没骨头,东绕西绕便在身上捅个血窟窿,而且这些士兵个个力大无穷,需要硬接的招式,他们只拿着枪头一拨,狼牙棒就被引到了一边,好不容易打上一棒,那些银甲兵却只是喷口鲜血出来,继续一脸狰狞的挺枪就刺……
“他们是魔鬼!他们不是人!”阿刺古心中隐隐生出一股惧意。
这时,阿刺古使尽全身解术,付出些小伤,总算是挡住了银甲骑的冲杀,拉转马头,叫得一声苦:原来地上尽是蛮奴尸体,和空着的马匹,只几个银甲兵倒在地上;他唿哨一声,剩余的士兵向他靠拢来,这时,他听到那年青将领又叫出三个字:“随我杀!”
他也鼓足勇气咆哮道:“杀了他!赏金一百!女奴十名!羊一千头!”
那些蛮兵顿时红了眼,狂吼怪叫着一拥而上。
这回孟清源看清了,原来阿刺古在一趟冲杀之后竟没死?他倒是颇为意外,冲杀之时,格外着意地向着阿刺古而去,而此时,阿刺古的心思也与他一般,两人不约而同地向着对方冲去。
马蹄隆隆作响,两人快速接近,阿刺古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狞笑,口中嗷嗷怪叫,狼牙棒轮得跟风车一样,还差着七八步的时候,忽然脱手掷出!
孟清源一怔,但手上却不停,本来端得稳稳的长枪只能改变持抢姿势,用力向狼牙棒挑去,枪头一沉,长枪已经触到了狼牙棒:“这厮好大的力!”
心中感叹,手上一挑,狼牙棒斜飞起,掠出一个弧线又落下,顿时将身后十余米一个银甲骑打落马下。
“好贼子!”孟清源剑眉一竖,手中长刀呜地一声横扫过去,阿刺古也已经取下了挂在鞍上的马刀,挡去。
孟清源脸上露出冷笑,长刀收回一分,阿刺古顿时格了个空,本来向着阿刺古砍去长刀从马颈上一掠而过,马头撞在了阿刺古胸前……他又被打落马下,孟清源微微遗憾,这厮运气可还真好,又没一击毙命!心中不再多想,向前冲去。
左手上有一个蛮奴狼牙棒横扫而来,孟清源向后仰倒,左手伸出,狼牙棒从面前掠过时,长刀借着冲势也斩开了那蛮奴的腰,顿时,鲜血爆出,花花绿绿一大串肠肚从马上抛了出来。那蛮奴一边惨叫,一边努力地想将肠子拣回来,不防竟缠在了马后腿上,顿时连人带马摔在了地上,被银甲军和其他蛮奴纵马踩过两下后没了声息。
孟清源余光之中,右手亲卫位置忽然一空,回头看时,却是一个蛮兵被斩断了狼牙棒头,干脆从马上一跃而起,扑着右手亲卫落到了马下,但却已经被亲卫一枪捅了个对穿,亲卫被后面同袍的马踩了两下,闷哼着吐出鲜血,终于站起,再后面的同袍伸出手,一把将他拉上了马,两人同乘一骑,继续冲杀。
孟清源见他脱险,嘴角噙着笑意:“好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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