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衣如坐针毡。
“城外田地……,算了,我还道你穷,原来你也不穷,那就请牙人帮你聘个管事吧,这家中,里里外外也还是要人打理,玉欣毕竟年幼,做事不老辣……”
“小娘,别说了。”墨白衣郁闷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和施小娘朝夕相对,虽说他所修行的功法不能动真情,但总归不是要把人修成块木头!这时听了施小娘不厌其烦地交待,心中极不好受。
“要说,怎么不说?公子每日就泡在酒里,太过伤身了,我理了些汤水的熬法,让欣儿给你多熬些来喝,哦……还有,你往日写了些贴子,反正也是你扔了我又拾回来的,我就带了当个念想,想必公子也不至于绝情到这个地步吧?”施小娘嫣然笑道,但那笑意中却蕴含无限悲苦。
“师父,你是要赶师娘走么?”终于,玉志贤怯怯地在旁边问道。
自从被墨白衣收入门下,这位便宜师娘对他和玉欣极好,这时墨白衣莫名其妙地就要赶施小娘走,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墨白衣神情纠结,终于道:
“小娘,你先不忙,我再想想,再想想。”
他长叹一声,起身向门外走去。
“公子不用这么为难,是我痴心妄想、死皮癞脸地缠着公子,老天待我不薄,公子始终以礼相待,这一年我很开心,我等青黛回来就走,唉,我眼神不济,本来给公子缝了个袍子,也才做了一半……”
墨白衣身形一顿,终归还是硬着心肠出了门,这时他心乱如麻,失魂落魄地在街上乱逛,在酒肆之中喝得大醉,第日一早才又如行走肉般四处乱逛,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菩提书斋,此时,他已浑然忘记和墨永年约定卯时初出发隆城去见主家老祖宗。
见他一身酒气,形容灰败地进了书斋,白羽吃了一惊。
“白衣,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白羽抢上一步,将他拖到一张椅上坐定,抬手就往他脉上搭去。
墨白衣见他伸手冲着自己脉门而来,下意识的一翻手,拍开白羽的手。
白羽咦了一声,手腕向下一沉,浅浅划了一个圈,翻掌再向他手腕抓去,墨白衣抬手一格,两人真元相激,墨白衣这才回过神来。
“焚心涅槃诀?”白羽收回手,迟疑了一下问道。
墨白衣眼光一闪:“白兄,好见识,这么偏的功法你也认出来了。”
“劲分双重,情火绵绵,火带毒性,不要命却难缠得很,又如男女之情,先热后冷,冷得透彻心扉,寒毒难愈,只有情火冰心诀才这么古怪的劲力,白衣,你这功法……怕不是出了问题?可能让我听听脉?”白羽神情郑重道。
墨白衣面色古怪,看了他几息,伸出了手。
白羽将手搭了上去,半晌,面色古怪。
“白衣,我听你脉象,经脉之中真元燥动,跃而不活,如无薪之火,烧炼本元,却又强行提冲……”
“本门心法,要求有情无欲,有爱无诺,偏偏……唉,偏偏……一言难尽啊。”墨白衣一脸的惆怅道。
白羽履世就是需要各种长见识,这时吩咐花月奴去买些暖胃吃食,听他这么一说,叹道:
“白衣,万花谷的传承怎么拿给你学到了?不过,听说这万花谷心法伤人伤己,习之无益啊!”
墨白衣苦笑道:“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师父渡我入门,传的就是这么个功法,这时后悔也没用啊!”
“去年我只当可不对小娘动情,还道历小娘之情劫后,我便可以稳破金丹之境,但不曾想,情火冰心诀越修越是别扭,才发现这功法,动不得真情,动情会催化真元中隐伏的七情六欲极易被,反而消耗真元,所以这一年来,我莫说进步,反而是退步极大,本是金丹前临门一脚,这时却堪堪稳住境界,无力突破……”
“这倒是麻烦了,我看那施小娘对白衣也是一往情深,白衣怎么不早作决断?”白羽皱眉问道。
“我心道她识破我真面目,自然就灰心离去了,谁知我放浪形骸,时常夜不归宿醉卧花丛之中,也不使银子供她养家,她却一句怨言都没有,今天,如果不是我硬着心肠让她离去……”
白羽道:“等等!白衣,你说你让她离去?世道险恶,你让她两个弱女子往哪儿去?”
墨白衣道:“就在这城中,有我看顾,能有什么险恶?”
白羽道冷笑道:“施小娘外柔内刚,你这么生生将他赶出家门,她还有脸留在轻柳城?”
墨白衣迟疑道:“当不至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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