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我琢磨着,如果惊扰了对方,他会直接掉头,向河西逃窜。
不如让他再继续朝我们这个方向,再走一段距离。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瞥了一眼,是白奶奶打来的,我随手挂断了。
屏住呼吸,等那个人影又走了一小段,我对李全说了一声,“上!”
左右两边的车门打开。
我和李全先是假装过路人,脚步散漫,在快要接近那个人时,倏地加快脚步。
那个身影一下子意识到了,跑了起来。
但只跑了几步,就被我和李全追赶上,扑倒在地。
林福海的身形,比监控里面显示得要瘦削很多。
在抓捕过程中,没有任何反抗。
只是在我掏出手铐铐住他时,他叫了起来:“你们抓错人了,我什么也没有做。”
……
突击审讯林福海的工作,本来是由我和李全去进行。
但到了警队后,白奶奶再次打来电话,告诉我麦芽生病了,需要我立即回去一趟,只得由刘队顶替上。
我连忙赶到家,白奶奶已经在楼道间等候了。
“是不是发烧了?”我一路上,能想到的就是这种情况。
不然,半夜突然会发生什么病呢?
“不是,不是发烧。她……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打开门,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从麦芽的房间传来。
门虚掩着,我慢慢靠近,推开门,只见麦芽的床上被子拱得高高的,不停地颤抖。
从被子的边缘处,可以看见她的脚丫和睡衣的下摆。
“麦芽,我是爸爸,我是爸爸。”我生怕吓到她。
她没有反应,我继续小心上前,将她连被子一起抱住。
她的身体还在发抖,我掀开被头,发现她双手抱住头,眼睛惊恐地盯着一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要,不要……”
我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心痛不已,“麦芽不怕,爸爸在这,爸爸在这。”
白奶奶站在卧室门口,叹了一口气,说:“本来好好的,但晚上吃饭时,我突然提到了楼下的木槿花开了,她状态就不对了,我哄了半天,一点作用也没有。”
我自责地对白奶奶说:“是我不好,我没有想到,那件事对麦芽的影响这么大。我这两天才知道,她是那么害怕经过那里,每天回家时都要绕上一大圈。”
“麦芽肯定是怕你为她担心,才什么都没说,两年了,不知道她怎么走过来的。”
白奶奶摇头,并痛斥道,“我到现在都想不出,一个大人怎么能对一个孩子下那么重的手,如果不是当时有人拦着,麦芽就能被活活打死。”
她说到这,一只手惊觉地捂住嘴,大概是觉得在麦芽面前,说这些不合时宜。
“白老师,谢谢你,时间不早了,您回去休息吧。”
“好吧。”她踌躇着离开了。
对于白奶奶,我觉得亏欠很多。
已经有六旬了,经常来来回回地帮我照顾孩子。
再看看怀里的麦芽,已经安静了很多,像一只受伤的小鹿,靠在我怀里。
她伸出手,轻轻地勾了一下我的脸颊,“爸爸,你哭了吗?”
“哪有。”
“爸爸,你吃过饭了吗?”
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晚饭还没有吃。
“吃过了。”我撒了个小谎。
她摸了**的肚皮,似乎不太满意,“爸爸,我觉得你没有吃饱。”
她没有揭穿我的谎言,“今天中午学校里面有菜盒,我记得爸爸最爱吃菜盒了,所以用袋子装了一个带了回来,嘻嘻。”
她的态度转变之快,令我不由感到心疼。
我抓住她的手,“告诉爸爸,你现在还是很害怕对吗?你希望爸爸怎么做?”
她看着我的眼睛,我们对视了几秒钟,她才说:“有爸爸陪着,我就不害怕了。爸爸不在,我就会害怕。”
“可是爸爸……别人不行吗?”
她想了一下,说:“或许,有一个人可以。”
“谁?”
“就是妈妈啊。”
我心凉了下去。
“不是那个妈妈,是那个妈妈。”
“哪个?”怎么会有两个妈妈?
“当时救我的那个人啊,我觉得她就是妈妈。”
“为什么?”
“因为那种情况下,只有爸爸妈妈才会那么不顾一切地保护自己的孩子,所以,她就是了。”
我“哦”了一声。
原来她是这么理解的。
可是,我上哪去找那个女人呢?
直到现在,我都不愿意再提起这件事情。
……
两年前,小区的儿童游乐场刚刚建成不久,麦芽过去玩耍。
我在旁边的长椅上,接到刑警队的电话,要立即归队。
本来想让麦芽回家,但麦芽玩得正高兴,我只好让她留在那里,等我处理完队里的事情就回来。
我刚走一会儿,就出事了。
麦芽在我走后不久,去了商店买了一串烤肠。
坐滑滑梯时,手里的烤肠竹签,扎进了前面一个小男孩的后背。
顿时现场就乱了,小男孩哇哇直哭,后背的血洇成一片。
小男孩的父亲在场,他一脚踢倒了麦芽,又连续踹了很多脚。
当我后来看到监控时,愤怒至极。
现场大约有很多人,围成一圈,看着那个男人往死里不停地踹麦芽,但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
直到一个女人从人群里面冲进来,将麦芽抱在了怀里
后来,麦芽住了半年的院,才算康复。
但心里上的痛,直到现在还没有消除。
那个女人我也曾寻找过,但没有人知道她是谁,从哪里来。
不仅如此,因为她当时一直半弓着身子,我甚至连她的长相,也无从得知。
……
翌日,在和麦芽在吃早餐时,从一个同事的口中得知,林福海经过一夜审讯,始终不承认自己杀了柳小环。
到了警队,刘队正将两张办公桌分开,手不停地揉着头发。
看来,他昨夜睡在这里了。
“没招,嘴硬得很。”
他懊恼地说,并列举着,“弹簧刀上有他的指纹,现场有他的脚印,还有目击者的证词,作案时间也对得上。还有被偷走的项链,这么多证据,他居然不承认?”
“项链的事情,他怎么解释?”
“他说那条项链,本来就是他省吃俭用,买了准备送给他老婆的,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想给她老婆一个惊喜。”
“但因为怕命案牵连到自己,所以就卖了换钱准备逃走,等案子查清凶手后,他再回来。但问他在哪里买的吧,他说是在展销会上。”
“但我让人去查了一下展销会上的监控,会场上根本没他这个人。我再问他,他又说是在展销会外面,有人低价转让给他的,啥凭证也没有。这不是胡扯吗?”
刘队手指又连敲着桌面,“妈的,他以为他什么都不承认,我们就拿他没有办法了吗?零口供照样定他的罪。”
“要不,我上午再审审他?”
“行,审,必须审,一定要想尽办法,突破他的心理防线。”
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声。
刘队烦躁地问道:“外面什么情况?”
不远处一个同事回应道:“记者来了,想要采访你
“他大爷的,门谁也不许开。”
刘队两只手叉着腰,骂骂咧咧地朝食堂的方向走去。
……
我看了一下刘队的审讯笔录,然后走向审讯室。
和我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女刑警。
林福海的眼睛里面布着血丝,看上去很疲惫。
一见到我便说,“我没杀人,我走的时候,那女的还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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