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黎没有说话,还是深沉地望着眼前的这幅画。
而陆为故同样站在身后,陪着孟黎沉默着。
符兮瑶的这一幅画,有一个很动听,却有很悲伤的名字,叫做《花醉染墨瞳。
画的是一个小女孩儿,守望着一片紫色桔梗花的花田,风无情的吹过,花瓣哗哗的的落下,
而美丽的场景,映在小女孩儿的瞳孔中,一片紫色的世界,却在她眼中凝聚成了一颗眼泪,欲要落下,却单单挂在了睫毛上。
这一幅画美的华丽,却悲得凄凉。
“我现在终于能够明白,爱而不得到底是有多么悲伤。此话应此景,此景应此心,当年的一切就如同这一幅画面美丽,却暗藏着无尽的痛苦与悲伤。”
“当初,颜莫沉送给兮瑶的,就是桔梗花,那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之后,第一次出去玩儿,当时我还特别羡慕他们两个人的爱情。”
孟黎自言自语的开口说到这里,嘴角微微的上扬,
仿佛想起了当年他们三个人,一起逃课出去玩的场景。
“紫色的桔梗花,紫色自带一种高贵的神秘感,代表着永恒的爱和对爱人的承诺,永远不会改变,就像是他对兮瑶的爱永远不变一样,那时候我觉得,颜莫沉真的是太浪漫了。”
说到这里,孟黎脸上的笑容,却在顷刻间僵在了脸上。
“可是你知道吗?紫色的桔梗花还有另一种话语,是无望的爱。”
想到这里,孟黎难以置信的摇着头,甚至不想再回想,当时她究竟是有多么傻。
陆为故微微侧头,便能看见孟黎清澈的眼眸中,眼泪悄无声息地往下流淌。
陆为故紧皱着眉心,没有去打破这一刻的宁静,继续往下听。
“但是谁又能想到,颜莫沉实际上是买了两束桔梗花,但他告诉我们是花店买一送一,把买的那一束给了符兮瑶,把赠送的那一份送给了我。”
孟黎记得,当时还因为颜莫沉把赠送的那一份送给了她,很是不开心。
抱怨颜莫沉,没有送给她一束代表友情天长地久的花。
还开玩笑的说,颜莫沉是这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一手爱情一手友情。
但是直到现在,孟黎看到符兮瑶的这一幅画,才终于明白。
花店哪里是赠送了一束花,不过是颜莫沉买了两束桔梗花,分别送给了她们两个人。
给她的那一份桔梗花的花语是永恒的爱。
而给符兮瑶那一份桔梗花的花语是无望的爱。
可即便是这样,符兮瑶也守着那一份桔梗花,直到它花落枝枯。
这一幅画,是颜莫沉死后第二天,符兮瑶画的。
直到颜莫沉死,符兮瑶那一份无望的爱,才真正的守到了绝望。
“兮瑶这么多年来,一定很难熬。”
孟黎想象不到,符兮瑶是如何忍受着爱而不得的痛苦,却一方面还要维持着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友情。
陆为故看着孟黎痛苦的神色,微微开口,“你不恨她吗?”
孟黎一顿,眼中的悲伤,渐渐的开出一朵花来,然后摇了摇头,“我又有什么资格恨她呢,如果我是她,我未必能做的比她更好。”
“但她却伤害了你啊,背叛了你们之间的友情。”陆为故又说。
“没有,她没有背叛,她是成全了我,也是成全了她自己。”
孟黎直到现在,才敢真正的去正视当时符兮瑶跟她说的话。
直到今天,孟黎才真正懂得符兮瑶那话中,究竟是何深意。
当时,两个人在天台上,符兮瑶最后跟她说了一句话。
她说,“对不起,我只能这样做,才能让一切回归原处。”
当时孟黎情绪已经崩溃,根本看不懂符兮瑶有眼中的悲伤与痛苦,究竟来自何处,
但是现在她明白了。
“她当时之所以会那样做,是因为她想以自己为诱饵,引出背后的凶手。”
如果一个人坏的因子,潜藏了这么多年,甚至一点马脚都没有露出来,那是可怕的,甚至是不太可能的。
这么多年,孟黎与符兮瑶,虽然没有经常在一起,但是孟黎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她们两个人之间没有变。
颜莫沉的死,彻底的刺激了符兮瑶,甚至让她有了殉情的想法。
但能够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就是要找到背后的凶手。
“所以她才会计划了那一切,目的就是想引出凶手,不过我想,她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了,但她并没有打算让凶手伏法,反倒是想与他同归于尽。”
孟黎说完这一切,感觉积压在心口上的那一块巨石,稍微的挪动了一下位置,让一口气顺利的抵达了心口。
“你说她早就知道了?”这一点倒是让陆为故有些意外。
孟黎看着眼前的画,再次凝聚,“我失去了五年前的记忆,但符兮瑶却没有,那时候我们两个人无话不说,我的事情她都知道。”
孟黎忘记了满天星。
但不代表符兮瑶,不记得满天星是关于她与谁的故事。
“对不起这样伤害你。我只能这样做,才能够引出凶手。才能让一切回归原处。”
这其实才是符兮瑶当初的原话吧。
可是回归原处,却让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孟黎想明白的那一刻,也问过自己到底值不值得。
但现在,她终于明白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所以你也想要像符兮瑶一样,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一切回归原处吗?”
陆为故转过身来,逼迫着孟黎对视着他的眼睛,深沉的目光,不允许孟黎有丝毫的闪躲。
孟黎微愣了几秒,但唇角的弧度,也在轻轻的上扬。
淡笑深叹,“果然,还是没能瞒得过你。”
孟黎的笑容,却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了陆为故的心口。
细长的黑眸,蕴含着锐利与深沉,压制着狂躁的嗓音。
他低声说道,“你是不是疯了!!!”
孟黎回望着陆为故眼眸。
刚想开口,却听到穆斯在叫她,脚步也慢慢的向这边靠近。
孟黎压制着嗓音凑近,陆为故的耳边,轻音带着坚定,“我没有疯,我比任何人都清醒!”
语气如鸿毛一般,撩过耳畔,但却沉重的稳如泰山,积压在陆为故的心底。
陆为故眼看着孟黎,笑着走到了穆斯的身边,有些抱怨的看着穆斯,“你怎么现在才来呀。”
离两个人约定的时间,穆斯晚到了半个小时。
穆斯目光不善地看了一眼陆为故,对着孟黎问,“他又来骚扰你了?”
孟黎看了陆为故一眼,然后笑着说到,“他来看画,我也是来看画的,不过是同样看中了一幅画,怎么能叫骚扰呢,只是两个艺术审美差不多的陌生人而已。”
穆斯淡笑,满意的目光,从孟黎的身上又变成了挑衅,落在了陆为故的身上。
然后,正大光明地在陆为故面前,轻轻地勾住了孟黎的肩带,“既然是陌生人,那我们就走吧。”
“好。”
孟黎淡笑着跟着穆斯离开,连再看陆为故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
刚走出画展门口,孟黎就有些破功了,巧妙的从穆斯的怀中离开。
然后表现出一副担心的样子,问道:“我刚才表现的还可以吗?”
穆斯看到孟黎害怕的神色,这让他心疼不已。
双手轻轻地按在孟黎的肩上,既肯定又郑重的说道:“你已经很棒了!我相信,再过段时间,你一定可以彻底的将他从你的心里剔除。”
孟黎迷茫的双眸布着水雾,怀疑又犹豫的问道:“我真的可以吗?”
穆斯一边鼓励,一边笑着点头,“你可以的,一定可以做到!”
之后,穆斯带着孟黎去餐厅吃饭。
在车上,孟黎的手机一直在响。
孟黎匆匆的看了一眼,急切慌张地把电话挂断。
没有过几秒,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手机就像是烫手山芋一样,在接通与挂断之间,孟黎做不出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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