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啦?没看出来,你还挺能睡哈,这都十二点了吧。”
金彦一边说,一边关门。
尤一天急道:“骨头呢?你扔了?”
金彦看了尤一天一眼,没有回答,走到客厅将外卖放在茶几上,“收拾一下吃饭吧。”
“我问你话呢!骨头呢?!”
“放在了执法者局门口,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执法者现在已经立案调查,我想死者的身份很快就会曝光。”
尤一天上前,一把抓住金彦的衣领,愤怒道:“你这么做,执法者怎么会知道是谁杀了人?”
金彦平静的看着尤一天说:“那你,怎么确定凶手就是尤军?”
“我……尸体是他藏起来的,人当然是他杀的!”
“依我看,未必吧。”
金彦抓住尤一天的手,用力扯开,看着尤一天说:“你要做什么我不拦着,你的演技实在拙劣,戏太假会引起反作用。”
金彦说罢,搬了把椅子,开始拆外卖。
对一旁呆立的尤一天,视而不见。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真的值得我信任吗?”
尤一天思琢了许久,看着低头进餐的金彦问道。
金彦一言不发,默默进餐,真把尤一天当空气。
“其实砂仁的不是他,塑料袋里的东西,他完全不知情!”尤一天语出惊人。
这里的“他”,说的就是尤军。
先前还说尤军砂仁,碎尸,现在却说人不是尤军杀的,尤军甚至不知道塑料袋里的东西是什么,
两种说法实在差距太大。
金彦放下筷子,扭头看着尤一天说:“继续说。”
尤一天暗自咬牙,他终究斗不过金彦,“塑料袋是他朋友送过来,让他暂时保存的。”
“尤军的朋友?你认识?”
尤一天点头说:“认识,这人叫乔东天,是一名老师。”
金彦问尤一天说:“那你为什么一口咬定是尤军砂仁?”
“只有这样,他才会把乔东天供出来,只要他知道,塑料袋里是人的骨头,一定会向执法者如实招供的。”
金彦暗自点头。
人不是尤军所杀,尤军被审讯时,必然会将塑料袋的来历如实供出。
这样执法者的视线范围内,就会出现乔东天这个人。
只要事后证明这件事和尤军没有关系,那么尤一天就能通过尤军这个跳板,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
那么,尤一天为什么想要让乔东天暴露出来呢?
还是说,尤一天知道死者身份,想要替死者报仇?
这两问看似是一件事,然而却考验了尤一天的出发点,也就是尤一天的动机。
先不说尤一天动机如何,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怎么会想到“借刀砂仁”这一招?
还有就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
既然他知道塑料袋是乔东天的,为什么不直接指证?
偏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金彦盯着尤一天,从见到这个少年时,就觉得这个少年不普通,加之一些其它原因,金彦愈发觉得,二人很像。
“一天,你要是早实话实说,这事不就简单了?”
金彦微微一笑,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说:“东西是乔东天的,是一名老师。”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说完之后金彦便挂了电话,
尤一天不由有些发愣,金彦不是说把尸骨交代执法者局了吗?
怎么听金彦这话里的意思,金彦难道还认识执法者?
金彦当然认识,秦律和陆舒不就是吗?
因为李芳岚的事,金彦和秦律闹掰了,二人连着几天没联系。
然而就在昨天晚上,秦律忽然来电话说,得知了白彦若老家的地址。
秦律知道,白彦若对金彦的意义,所以一直在暗中帮着金彦调查,结果一出来就通知了金彦。
金彦心中自然也有感激,于是趁机就把塑料袋里的尸骨,告诉了秦律。
秦律推断,尤一天必然有所隐瞒,这才让金彦回来,对尤一天进行试探。
金彦让尤一天坐下,将饭放在尤一天面前说:“一天,这件事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做,你想的越多,枝节也就越多,如果错过最佳的时机,反而会让事件变得更加复杂,你懂我的意思吗?”
尤一天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说:“你是说担心拖太久,乔东天跑路了?”
金彦微微点头说:“虽然还无法确定凶手就是乔东天,但是他至少是在嫌疑人行列,尤军入狱后,对他而言,恐怕早就风声鹤唳了,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惊动他,所以这件事绝对不能拖。”
“如果乔东天伏法后,会被判死刑吗?”
尤一天看着金彦,一脸认真的问道。
金彦有些诧异,靠在沙发上,问尤一天说:“你希望他死?”
尤一天被金彦这么问,心中不由一阵慌乱,“砂仁偿命,更何况是他这种丧尽天良的人。”
金彦看着尤一天,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尤一天一定还有什么事瞒着金彦,这一点金彦感觉得出来。
光是尤一天为什么要揭举乔东天这一点,就很值得怀疑。
等尤一天吃完,金彦看了眼时间说:“你应该知道乔东天的住处吧?”
尤一天正在收拾餐盒,没有抬头,“嗯,知道。”
“带我去乔东天家看看。”
尤一天闻言手中一顿,看着金彦说:“你,你要去?万一……”
金彦说:“他现在还不知道事情败露,他和你爸不是朋友吗?你就说过去请他帮忙转让饭店,作为朋友,这个忙应该不算什么吧?”
尤一天犹豫道:“那好吧,可我还是有些担心。”
“既然你担心有危险,那就让秦律一起,正好让这位侦探,看看乔东天的反应。”
金彦已经打定主意,尤一天不好再说什么。
实际上却是金彦早就计划好的,尤一天为了把乔东天送进监狱费尽心机,金彦倒要看看这个乔东天到底如何。
……
一场秋雨一场寒。
丘山的夏天,在昨天的大雨后彻底离开了。
室外的温度骤降,路上的行人都穿上了长衫。
金彦更过分,直接穿上了皮衣,也许是太瘦了,他很害怕寒冷,每年冬天,他几乎都不怎么出门。
尤一天还是一身校服,二人并肩走在街上像极了兄弟俩。
秋风瑟瑟,吹落了路旁的枫树叶,艳红的枫叶飘在道旁的水滩里,说不出的萧瑟。
“你以后想做什么?”
走在路上,金彦随口问道。
尤一天将校服的拉链拉到末端,立着领子,缩着脖子,下巴埋在衣领里。
“不知道,一个人,做什么都无所谓。”
金彦微微侧目看了尤一天一眼,“之前呢?在此之前有没有什么目标?”
尤一天想了想说:“在此之前?可能就是读书吧?上大学?不都是这样吗?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谁会想那么远?”
金彦一时语塞。
说到底尤一天才十七岁而已,十七岁的少年,大都是听着家里人的安排,好好学习,备战高考,以考取一个好大学为目标。
不到大学毕业,谁也不会知道自己日后做什么。
“你真的不考虑继续上学?换个环境继续上学,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资助你完成学业。”
在丘山的话,或许真的没有尤一天的容身之所了,但是换个地方,谁又知道他是“孤儿”?
尤一天扭头看着金彦,忽然笑道:“不是说养活自己都难吗?供一个高考学生很烧钱的。”
被尤一天这么一说,金彦一阵尴尬,“咳,我可以工作挣钱,既然你要做我的弟弟,那我这个做哥哥的,当然要敬职敬责了。”
尤一天看着金彦的尴尬表情,笑着说:“我的成绩很差,就算参加高考也考不上本科,我可不想你的钱打水漂。”
尤一天说着,默默的低下了头,嘴巴藏在衣领里说:“而且我不喜欢跟那些学生们混在一起。”
金彦听到尤一天最后一句话,微微愣了一下,“那些学生”是什么意思?他自己不也是学生吗?
金彦忽然意识到,也许经历了这些事后,尤一天恐怕真的很难再融入学生行列了。
见过了砂仁碎尸,谋划了“借刀砂仁”的戏码,这样的少年,已经不可能再安心的步入学堂。
他的纯真年代提前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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