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查到现在,想来所谓“寻址”,也不过只是幌子,恐怕是要埋藏某些线索。
而自己的父亲白衣也是很了解。
可是在计划实行之前却走漏了风声,被组织的人发现,白衣意识到胡门再去上山便会有危险,才让自己去阻止。
黄时雨看白朗不说话,长叹一声,道,“我听舒儿说,现在你们怀疑,胡门的后人,那个叫胡安的女孩,可能是所有事情的幕后主使?甚至是包括养老院的这件案子,也是由她一手策划?”
白朗在喉咙里“嗯”了一声。
黄时雨便说,“你可以阻止她吗?”
白朗说,“如果我能做到,就不会导致别人再无故丧命了,现在我们缺乏确凿的证据去抓她。”
黄时雨说,“在抓她之前,不能先阻止她吗?”
白朗说,“我想,她一直都在恨我,不会听我的劝阻,除非我……”
后面半截话,没能说出口。
其实,这几天他已经逐渐认清那个最坏的结局:他被胡安杀死,或他把胡安杀死。
唯有控制住整个计划的源头,那么这恐怖的连环杀人机器一般的计划,才能真正停止下来。
只是不敢细想,毕竟,太残忍了。
黄时雨打断他,“孩子,阻止她的方法有很多种,并不只是意味着要伤害她或伤害你,你可以站在她的角度去想想,也许就可以破坏她的计划。”
“她所说的‘天至日’,很可能跟她自己比较在乎的日期有关。比如,她父母在山上出事的日子,又比如,白门遭到杀害的日子。”
“这些,都可能意味着一个计划的覆灭,也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你觉得呢?”
白朗沉吟片刻,“黄老爷子,其实我有一件事始终不懂,就是关于胡门经常讲究的‘势’,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黄时雨哈哈大笑,“我一直觉得,那是胡笳拿来自欺欺人的东西,什么‘顺势而为’,因势而起’,其实都是一派胡言。”
“自己什么都不敢做,只想随波逐流、逆来顺受的时候,就说这是‘顺势’,自己忍无可忍了,非要放手一搏做出改变了,就说是‘趋势’。”
“现在想想,不过是把一切的解释权,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真说不上到底是有智慧,还是太狡猾。”
“不过这套理论,的确吸引了不少人。你如今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应该明白,生活总是很艰难的,人如果不肯相信背后有‘势头’在撑腰,只怕什么也做不成。”
白朗走出病房,等在门口的黄舒便迎上来,“我父亲告诉了你很关键的线索吗?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白朗苦笑,“老爷子给了我很多提醒,再过一个星期,就是胡安的父母当年遭人杀害的日子,在那天到来之前,不知道胡安还会不会再伤害到其他人……”
手机响起,是十三仙打来电话,她急匆匆地说,“你知道一周之后是什么日子吗?”
白朗惊愣,“我刚刚才说过,那是胡笳夫妇的忌日,怎么了?”
十三仙说,“谢天谢地,可算问到了一个明白人!林樱告诉我,林家已经派施工队,开始拆除东渡河的废弃仓库,预计一周之后就能完工,剩下的地基,要在完工当天直接炸平!”
“很显然,他就是想用这种办法,来毁灭可能埋在地下的证据!可是那证据已经……”
白朗觉察出她语气里的微妙变化,“你知道那证据不在东渡河的地下,是不是?”
十三仙说,“是!陈庄洪亲口告诉我,它们应该埋在金兰路上!可是金兰路已经被沈家挖开了,却什么东西都没找到,就连沈思月的尸骨都没有!有人捷足先登了。”
白朗问,“会是林樱吗?”
十三仙犹豫,“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不能这样直接问他。如果他们已经销毁了从金兰路下挖出来的东西,现在却还要对东渡河下手,这就说明,很可能是他们误以为东渡河地下也有另外的证据,所以才会执行这个计划。”
“眼下能够控制他们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们暂且以为,自己的估计没有错。”
听到这里,白朗有些不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希望那份证据被林樱找到吗?如果证据被销毁了,或许林樱他们的计划也就终止了,他们起码不会再害人,不是吗?”
十三仙暴怒,“如果任由他们把一切都毁了,他们会自认为跟十年前的事情毫无瓜葛,从此真正逍遥法外!真正应该拿到证据的人是我们!就算我们现在落后一步,也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轻易得手。况且J组织……”
白朗忍不住问,“林枝,现在对于林家来说,究竟是你想控制他们?还是J组织想控制他们?”
十三仙没有再答话,她只是立刻挂断了电话。
雨从傍晚时分开始下,好像太阳的降落是某种预兆。
潮湿、粘稠的空气,笼罩在彭城上方,天黑了,雨夜缠绵悱恻。
林樱坐在写字台边,桌上摊开着今天送来的检测报告。
从金兰路地下挖出的部分骨骸,的确是沈思月无疑。
只是那骨骸边还有两颗牙齿,经鉴定是来自于两个成年男子,其中一个是父亲林春山。
父亲何时缺失了一颗牙呢?
林樱回想不起来。
从小时候开始,父亲在他眼中是一个强健的君主形象,维护着林家的商业帝国,也同样维护着他们的家庭。
只有提到J组织和那个遥远的女人“珍时,他才会流露出一种恐怖的神情:牙齿打颤,肩膀萎缩,深深陷入到自己的影子里,仿佛成为了可怜的一小团。
林樱作为长子,常常陪伴他出席各种场合,第一次见到这种样态时几乎不敢相信。
后来,直到年幼的他,第一次被J组织派来的人抓走。
在黑暗中,他也感受到了那种陌生的恶。
对方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发出冷酷的笑声,撕下他的眼罩。
逼迫他亲眼看着他们剥下了一只死狗的皮。
目的当然是恐吓他,让他见识到他们的权威。
这招奏效了,当他们把他放回到林春山身边后,他发现自己也习得了跟父亲一样的恐慌反应。
“J组织”,一个噩梦般的词汇,如果可以,这对父子都想用毕生的力量去忘掉它、摆脱它。
难以置信,这些年来,J组织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仍旧跟彭城的财团维持着合作。
尽管彭城的法制越来越严格,也让他们越来越难以钻空子。
但有时当他们需要转运一部分赌品或武器这类的违法货物时,为了行程上的便利,仍旧会考虑利用彭城仓库作为周转点。
林春山和沈西来,都处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变成了他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喽啰。
林樱原本还满怀期望地等待着父亲的反击,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女孩。
作为他同父异母的妹妹,突然住进了家里。
他可以说服自己像母亲一样,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待她。
可是她那双跟自己一样的异色瞳孔,却仿佛无时无刻不再宣告她在这个家中的身份。
随后林樱看到,父母之间的争吵越来越多。
母亲多次哭喊,说这个女孩会带来噩运,因为她母亲是那样一个可怕的怪物!
于是林樱明白了,妹妹的母亲来自J组织甚至还是J组织的头目,她的到来,像是来自J组织的一个更大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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