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舟点了一下头。
此刻他判断,费伽应该是直接听命于陈庄洪的。
袁梅是否真心跟警方合作尚不确定。
但如果,现在不能控制住这个费伽,恐怕接下来他和汪筱,会难以应付。
方小舟站起身,汪筱也跟着站了起来,说,“舟爷,现在怎么办?”
方小舟说,“你把袁梅女士护送出去,她是我们的关键证人,我断后。”
“你要跟她合作?”
汪筱抬高了音量,“你看不出她在骗你吗?她一定是陈庄洪的眼线!”
方小舟用眼神示意他噤声。
心想,这小伙子看着机灵可靠,怎么会在这时候闹起情绪来?
费伽显然听见了这一句,向着这边走来,眼神很警惕。
方小舟坚持说,“汪筱,你先带袁梅出去……”
话刚说到这里,看见费伽一只手伸向后腰。
方小舟意识到,对方要掏家伙很可能是枪,
他下意识地回手拉了袁梅一把,“躲桌下!”
随即自己也伸手掏枪。
还没等他把枪掏出来,他便已经听见“砰”一声枪响,中枪的竟是费伽!
他应声倒地,看不清打中了哪个部位。
方小舟感受到来自背后的枪火。
他回过头,汪筱还维持着举枪的姿态,脸上的表情有些陌生。
袁梅缩在桌下双手抱住头,发出绝望的呜咽声。
方小舟看着汪筱,“你这是干什么?谁让你开枪的?”
“对方是犯罪团伙,穷凶恶极,为什么不能开枪?”
汪筱说着,他掏出另一把枪,这次他对准了方小舟,“而你还有意跟他们合作,我严重怀疑你是内鬼!”
方小舟从困惑里,渐渐明白,“你刚才坚持要跟我一起进门,为的根本不是照应我,而是开枪杀人?你还带了两把枪?究竟谁安排你来的?”
“是你自己安排我来的,如果你下定决心抓捕这些团伙,我自然会帮你。可是你到现在,还在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汪筱目光灼灼,“舟爷,我很尊敬你,但我也有我的任务。”
“你是……”
方小舟还未来得及说完,汪筱已经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距离那么近,开枪的后坐力,几乎让他本人的肩膀猛地一颤。
方小舟根本无法躲闪,子弹直接射入了他的胸膛。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还可以开枪反击——
曾经,在他还为成为组长之前的几次行动中,他的确这么干过。
丁局也称赞他,是“会反击到最后一刻的硬骨头”,但现在,他好像做不到了。
因为汪筱对着他,连开三枪。
他重重地倒在地上,瞪大着眼睛,停止了呼吸。
好像还能看到,方小舟想,我的意识仿佛还可以看到啊。
视线里,汪筱把枪口,转向了桌下的袁梅。
“砰”“砰”“砰”。
同样是三次枪响,然后汪筱信步走向倒在地上的费伽,把自己的枪塞进他手里。
再拿出他的枪,再回来塞进袁梅的手里。
就着她的手,对自己的腿上开了一枪。
狡猾的小子,方小舟想。
这样一来,伪造成袁梅和费伽两人联手,对警方进行了枪击。
造成现场执法者一死一伤,是很合理的结果。
不,或许不仅仅是“一死”。方小舟痛苦地想要闭上眼睛,但他做不到了。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他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正一点点流失。
如果白朗在场,情况会不会有所改变?
突然,意识如同回光返照一般清醒。
他骤然想起,此时,白朗就在对面的“九杯茶”茶楼里。
如果他坐在窗边,他很可能看到了这一幕!他将会是最重要的目击证人!
太好了。
方小舟想,尽管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可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种兴奋。
白朗可以猜出这一切的,他很确定。
从他第一次跟白朗见面的时候,他就相信,白朗可以查清楚这一切。
……
白朗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眼前是两个陌生男人。
他们一个姓刘,一个姓张,都是市里督察队派下来调查的。
旁边坐着书记员在打字。
刘督查说,“白执法者,还是想请你再重复一次,你所目睹的,案发的全过程。”
白朗吸了吸鼻子,此时他感到剧烈的头痛,且口干舌燥。
距离他冲进喜利猪扒店、亲眼目睹了血泊之中的方小舟的尸体,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
他觉得眼前的世界不停晃动,一切都变得很不真实。
然而他又被迫一遍遍进行讲述,一遍遍不断回忆那些恐怖的细节。
过去,他询问目击者的时候,似乎从未换位思考过,这种询问背后,有多么残忍。
“我当时在对面的茶楼,也是靠窗边的座位,从那里往外看,能看见猪扒店的落地窗玻璃,至于里面就比较模糊了……”
白朗尽量说得仔细,“所以我不知道店里的一切是怎么发生的,直到我听见一声枪响,我就立刻从茶楼跑了出去……”
“当时是下午四点钟对吗?”刘督查解释,“这是茶楼店员向调查组提供的时间。”
白朗摇头,“我没看时间,也许差不多吧。”
“根据汪筱的说法,你进入猪扒店里时间是四点零八分。”
刘督察说,“如果真如你所说,你听见枪响就直接跑出去,这其间不过几百米的距离,怎么会用了八分钟这么久?“
白朗回答,“因为我没有直接冲进店里,一声枪响之后,又紧接着好几声。我想起组长说的,周围会有布防,而且不能轻举妄动,所以我观察了周围的情况。”
“当时附近的店铺,还有路上的行人,都听见了枪响,一下子很多人围拢过来,情况比较复杂。”
“我又不知道人群里会不会有目标人物,我就留心在四周看了看。”
刘和张对视一眼,接着说,“你的意思是,你花了八分钟,在外围进行所谓的,观察?”
白朗心中一震,对方的口吻中的质疑,显而易见。
毕竟谁也无法否认,这里面的内在逻辑——
如果他能及时冲进现场,及时跟警队进行联系,或许店内的其他人还会有救。
就连幸存下来的外援汪筱,也可以不用在痛苦的枪伤之中,挣扎那么长时间。
白朗说,“是,我很小心地进行了观察,因为组长说……”
“你组长他已经死了。”
刘督察干巴巴地说,“我这么直白你别见怪哈,但我必须提醒你,尽量少说那些死无对证的事。”
白朗干脆问,“你们现在是在怀疑我拖延了救援时间?”
刘督查抱着双臂摇了摇头,像是有苦难言。
一旁的张督查说,“我们之前没有介入过你们专案组的调查,也不清楚你们今天下午的计划和目的,但情况不管怎么看都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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