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婆婆,您找我做什么?我刚刚去加护病房那边了。有位老爷子出了点情况,医生都赶过去啦。”
“噢,我就是想问问你,这到底出什么事了?”
徐老太皱眉,“我本来在午睡,结果外面吵吵嚷嚷的,还来了几个人,说是什么鉴定中心的,要给我们进行什么检查?他们还……”
“取走了您的头发对不对?”十三仙扶着她进屋坐下。
“这是执法者要求的,您就安心等结果吧。不过这几天,您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胃疼,或者想吐?”
“没有,我好得很。”
徐老太说,“你刚刚说执法者?执法者为什么会来这里?难道是又出事了?”
“就是因为那位老爷子,突然身体不适,警方就来看看。”
十三仙安抚她,“不过,您为什么说‘又’出事了?之前这里出过事吗?”
徐老太沉重地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前几个礼拜,总有事。一下这个不行了,一下那个又猝死了,原本昨天还在一起说过话的,转脸就被救护车拉走了。人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
十三仙试探着问,“徐婆婆,您是不是也觉得,之前有几位老人的死,很奇怪?”
“我是觉得太突然了!可上了岁数的人,不敢想太多。”
徐老太说,“幸好大家都签了‘断尾计划’,总算还是留下了一些东西给儿女……”
“您也觉得断尾计划’很好吗?”十三仙说。
“我想问问您,这里的老人们,真的都是自愿参保的吗?”
徐老太听了这话,惊讶地打量着十三仙。
“小十三,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参保,当然都是我们自愿的了!你可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多少住进老人院的老人们,最大的心愿,依然是看见子女们平安健康!特别是百年归西之后,还希望子女们能有一份经济保障!”
“‘断尾计划’就是实现了大家的希望啊。难道你不相信?”
“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这样……”十三仙吐吐舌头,故意很夸张地说。
“像我就是从小没人要的,我爸爸还特别恨我,别说给我留一份保障了,他恨不得我……”
“可怜的孩子!”
徐老太慈爱地拍了拍十三仙的肩膀,“你现在生得这么好,心地还这么善良,一定受了不少苦才长到现在的吧?没有父母照顾的日子,真想不到你是怎么过来的。”
十三仙陷入回忆。
当年,自从她跟林春山达成了所谓的“狩猎契约”后,她独自离开林家,
第一个投奔的,是教她功夫的顾师父。
顾师父在靠近彭城的一处郊外村落里,留有一套简陋的练武场,
她寄宿在那里,有时帮顾师父看看学徒,赚一点零用钱。
一待就是三年。
那三年间,她尽力抹掉自己的性别生活——
如果不这样做,她就会面临来自那群年轻男性学徒的无止境的骚扰。
所以她开始变得好战,跟人动手的时候越来越多,
有几次自己打到满脸是血,险些破相。
顾师父说,林枝,你是不是就打算以后这样活下去了?
她回答,不知道。
三年之后,本来还可以有三年,她已逐渐适应在练武场凑合生活的日子。
直到有天,她发现顾师父在跟一个人联络,
此人面善,十三仙想起,这是在林春山办公室工作的人。
她恍然大悟:顾师父一直跟林家有联系。
这就意味着,此处不再安全。
那天晚上,她决定离开,虽然前路漫漫不知道何处能再安身。
顾师父没有拦她,反而送了她一把匕首。
然后对她说,师徒一场,我劝你一句话,你能不能听?
十三仙说,你讲。
顾师父说,“我辜负了你的信任,这是我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我教你的不是花架子,这是我对得起你的地方。”
“你以后用来防身是足够了,但不要杀人,无论如何都不要。”
十三仙从那里离开,没有再寻投靠的人。
她用剩下的钱到了香港,开始打工度日。
现在回想,那倒是一段相当平静的生活。
最忙的时候,她一天打四份工,忙到忘记去思考其他问题。
再回想跟林家有关的事情,一切都变得不切实际,甚至非常好笑。
后来她又去澳门打工,港澳两地都是可以赚钱的地方,直到在赌场里又碰见林氏集团的人,昔日的恐惧,便又浮上心头。
本以为不去想,就可以真正远离,没想到威胁一直都在。
那时候,她终于明白,东躲西藏的猎物,一辈子都不可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唯一的方法就是,她必须主动出击,打倒猎人她得正面迎战。
后来,她开始在香港和彭城两地游荡,一边打工,一边暗暗调查曾经的事件,慢慢积累了解。
从那时候开始,她才了解了沈氏集团,知道了沈思月案,也重新认识了喜福会。
这些故事回想起来有这么漫长,可说出口,也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
十三仙顿觉感慨,也没再对徐老太多说什么。
只是徐老太仿佛看出她内心的悲凉。
一直摩挲着她的手,对她说,“也许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合格的父母,不过老天一定是公平的,你以后一定会在其他方面获得幸福。”
“就好像我们这里的周院长,他父母也是不着调的,过世后给他留下了一大笔的债务,让他倾家荡产,但他也挺过来了。”
“他经常给我们讲他自己的故事,也是他告诉我们,断尾计划’有多么重要,”
“周院长,他真的是个好人吧?”十三仙试探着问。
“真是个好人。”
徐老太感叹,“这样的人,一定要有好报才行。”
第二天,
白朗终于从夏天恩手中拿到检测报告。
通过对老人们进行的头发检测,证实其中有毒素沉淀。
“不过量很小,推测接触毒素的时间很短。”夏天恩说。
“根据人正常的头发生长速度推算,可能也就是最近两个多月的事情
“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里,这些老人们一直在被人投毒?”白朗问。
“虽然有毒素,但不一定是投毒。”夏天恩谨慎地解释。
“我们检测了其中的具体成分,发现这些毒素,是来源于一种名为‘棘榱’的草本植物,多见南方地带。”
“在一些民间的土方当中,棘榱是可以入药的,但从现代医学的指标来看,棘榱里含有毒素,长期服用,会对人体的心肺系统,都带来损害。
“像这次出现呕吐现象的黄时雨,这位老爷子,就是很典型的对棘榱的反应非常强烈。”
“但相对而言,也会有一部分老人没有太大反应,就像没事人一样。”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种植物确实威胁人体健康,特别是对于年老体弱的老人们而言,长期服食,这相当于增加了死亡威胁。”
“现在可以从哪里获得棘榱呢?”白朗问。
夏天恩摇头,“这个恐怕得依靠你们去调查了,我只能给你们一些建议。棘榱的生长地一般在郊区,多为野生,过去有一些比较老资历的药厂会批量采摘,至于现在还有没有,不确定。”
“不过懂得使用棘榱的人,一定在草药方面有一些了解。”
……
方小舟听说有人找,抬眼望去,看见沈天青。
距离沙盘治疗已经过去两天,李医生那边说没什么进展,方小舟便没抱太大希望。
怎么也没想到,沈天青自己来到了执法者。
“怎么,有话说?”
方小舟笑呵呵问。
其实他心里一团乱麻。
手上事情太多了,他不想浪费一丁点时间。
“我想起来一些事情,想当面告诉你。”
沈天青很慎重地说,“我们进询问室谈吧,最好不要让无关紧要的人听见。”
方小舟狐疑,“好,就按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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